“何神如猿,人首蛇身?”
“紫衣旃冠,延维伯天!”
“所居不雨,谁衣青衣?”
“赤水之北,皇帝女魃!”
“蝃蝀在东,莫之指敢?”
“乃如之人,怀昏姻也!”
阁内,透明的丝线隐在暗处,舞枪的少年人脚踩丝线,身法诡异,宛若在空中起舞。
他面对的似乎不是古今难倒多少人的山海十三问,而是一场长歌,编钟敲打的铃响是他的伴奏。
四字一句,两句一节,声音清绝,高歌旷远。
这个时候,他才像是个年轻的少年,风华正茂,挥斥方遒。
舟轻飏努力集中精力去看,却只能望见穆荒纷飞的衣玦。
耳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少年的歌声珠圆玉润,洋洋盈耳,端的是遏云绕梁。
古老的长歌里夹杂的少年的朗朗大笑,宛若两方时间长河的碰撞,古今因果皆汇于他一人之上。
舟轻飏暮地想起自己曾在藏书阁那一堆古籍里看过有关山海十三问的内容。
“山海十三问,实乃一曲长歌,上问天地下问幽冥,求索八荒追溯四合。”
这是从一堆古老到积灰的书籍里翻出来的内容,舟轻飏当时过眼即忘,这会儿被穆荒唤起了回忆。
连用以记录的书籍都这般古老,山海十三问的历史更加无法追溯。
穆荒就这么轻描淡写如吃饭喝水一般信手拈来。
穆荒……到底是个什么人?
“很奇怪?”舟观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同山海老人,或者说,段潇湘一左一右站在舟轻飏的身边。
“八荒扫荡斩六合,牧野牵丝海上月,自此无仙门。”
“自此无仙门……”
舟轻飏看向场中,穆荒的身影早已无法捕捉,钟声连连,歌声不断,似乎这首无人知晓的歌曲已然入了高潮。
穆荒的声音愈发高昂。
“景显信列,其象为何?”
“象载昭庭,日亲以察!”
难倒杜西倾的第十三问,他张口即答。
他不是仙门,仙门不会毫无形象地披头散发,仙门不会整日里只披着一身麻衣粗服,仙门总是白衣飘飘,矜持若雨中涟漪。
但他张扬自在,他颠倒众生,他是焚世的业火,他是不渡的般若。
舟轻飏想,这般人物若是当真不加掩饰,锋芒毕露,大约是真的无人敢称仙门。
“我醉醒何处?何处葬吾骨?”
“醉起荡山海,江河葬吾骨!”
舞毕歌止,最后一声钟鸣,少年仰天大笑,长臂一振,百道编钟齐声而响,仿若跨越时空与悠悠万古来的钟声重合。
直至钟声止,阁内仍然鸦雀无声,巨大的震撼将众人淹没,久久不能回神。
“铮——”
众人看向站在编钟边的穆荒。
穆荒垫了垫手里的长枪,细小的裂缝如蜘蛛网一般蔓延,枪身逐渐龟裂,然后一声悲鸣。
枪身碎成了粉末,从穆荒的指尖流逝。
“抱歉啊,潇湘,把你的本命武器弄坏了。”穆荒没什么诚意道,抖了抖手,将陷入指甲缝里的粉末甩开。
“无妨,我许久不用枪了。”段潇湘长出一口气,“多谢。”
穆荒笑了笑,往阁内纵横的丝线上一拨。
丝线如有生命一般,尽数被他收了起来。
满阁的人愣是没一个看清他将丝线收哪儿去了。
穆荒只是抖了抖系统的存储空间,旋即转向舟观:“段潇湘的事解决了,那么接下来,舟大宗主是不是该解决一下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