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之际,梨沫只想着要离开此地,心中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所以当她落到一座宅子里时,心底一点也不敢放松,忍着脖子上剧烈地疼痛,掐着自己的虎口,不让自己昏过去。
满月之下,能看见院墙是赤红色的,院子建得有些复杂,辨不清方向,本来梨沫也辨不清方向,但她觉得应该用了奇门遁甲之术,这东西她一窍不通,只能一通乱窜,走到哪算哪。
无意中进了一间屋子,应该是女儿家的厢房,一应物品陈列得十分整齐,屋子里没人,梨沫扶着墙,走到桌子边上想取点水喝,她有些口渴。
茶壶拎在手里,里面是空的,没水,再一看这屋子,应该是长时间没住人,梨沫扶着一路走来,手上一点灰尘也没有,大概是定期有人打扫。
眼角余光扫见桌子上那副半卷的画轴上是个人像,从头饰上大约能看出来是个女子。
半卷着的画轴?
梨沫心头一跳,这屋子应该有人,再一看那蜡烛,是才灭了的,隐隐还有一丝轻烟。
梨沫按捺住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撑着桌子边缘就要走,只是才站稳,暗影里就闪出一抹人影来。
梨沫一个惊慌就跌坐回板凳上,失手扫落了桌子上那幅画,她下意识地要去捡这幅画,这人影比她更快,先她一步捡起来,一把深寒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喉头。
紧接着屋子里燃起了蜡烛。
匕首从身后抵在脖子上,一道梨沫这一辈都不可忘记的声音响起:“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梨沫闭了闭眼。
听见这声音,身后的人明显一怔,收了匕首绕到梨沫身前,只是在看见她脖子上的簪子时,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去拔。
梨沫见他眼中充满恨意,知道他大概认出自己来了,以为他要拿掉自己脸上贴的假皮,便自己伸手去掉了,只是下一刻她便低呼一声,疼得直冒冷汗。
这簪子大概是卡在骨头之间了,这一下没拔出来。
梨沫难以置信地望着容辰,他丝毫没有因为看清她的面貌而停下,一次没拔出来又要拔第二次,她伸手挡住了,“簪子如果划破了动脉,我会死的”。
梨沫不信容辰已经恨她到要她死的地步。
容辰只是冷冰冰地看她一眼,拨开她的手,毫不迟疑地捏住那簪子,使了更大的劲儿,瞬间就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拔出簪子来。
梨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一时间血液喷满了脖子和脸,透过一片猩红梨沫看见容辰在她面前蹲下,就着她的衣服擦干净簪子上的血,“簪子哪来的?”
这时的容辰冷血,残酷,已不再是梨沫认识的那个容辰,她想起冷宫里那些人的对话,知道自己是撞上了皇宫里的秘辛,说出来就是死,便咬紧了牙关不做声。
“不说?”
容辰手中拿着匕首,正要在她身上划一刀,见着那顺着梨沫的脖子流到地上的血,皱起了眉头。
容辰收起簪子和匕首,揪着梨沫的衣服就往外拖,一路出了屋子,出了院子,再走了很长的路才拖到了另一间屋子。
梨沫这才知道自己来了潍城。
这里是她曾经住过的容辰在潍城的府邸,之前那宅子是她曾经在容府迷路时到过的朱红大门之内。
也许是一路被磨的,梨沫只觉体内十分燥热,像火在烧一样,还伴有一种麻痒之感,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忍不住轻颤起来,她想,有可能那两个黑衣人给她吃的毒药也发作了。
容辰把她拖到浴室,俯身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簪子哪里来的?”
此时梨沫已经被那蚂蚁乱爬的感觉拽住了神志,根本没注意听容辰在说什么,容辰见她嘴硬,直起身子把人拖到浴池里,一把按进水里。
热水从四面八方灌进身体里,呛得梨沫眼冒金星,就在她快憋死的时候,容辰把她从水里拉起来,“说不说?”
梨沫想说她什么都说,但是鼻子耳朵里全是水,呛都呛不过来,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只是一瞬间梨沫便又被按进水里。
可是这次呛水和窒息的滋味已经不是最难受的了。
那蚂蚁乱爬的感觉之外,又加了千万只蚂蚁啃咬之感,当她再次被容辰揪出水面时,已经十分痛苦。
容辰很快就发现了她的异状,把她从浴池里拖出来,扔到地上,冷眼看了半晌。
梨沫双手握成拳,掐住掌心,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
嘴里已经咬出了血,她不能忍受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梨沫在地上翻来覆去,恍惚之间瞥见容辰靴子上那把匕首,便蜷缩着蹭到他脚边,抱住他的腿,手才刚刚碰到匕首,人就被容辰一脚踢开了。
眼泪夺眶而出,梨沫颤抖着说:“杀了我”。
“想死?”
这两个字过了很久才传入耳中。
最后的神志告诉她,容辰不会帮她,连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