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旦恢复健康，梨沫和阿岘都忙碌起来，斫琴是个漫长的精细活，阿岘开始回到私塾上课。

梨沫除了每日跟着阿岘在后院荷塘打坐修习，主要精力都放在内衣店上，自上次在大街上跟人打架之后，这内衣的生意大好，各家花楼争相抢购，裁缝铺扩大了一倍，请了些裁缝、刺绣师傅和打杂帮手。

师傅是纪微请来的，都是些和她一般的中年女子，多是无儿无女的孤独老人，但这些老师傅的手艺那是没话说的，个顶个的好。

碍于生意上的往来，梨沫被春风楼拉过去设计了一场花楼走秀。

有了春风楼这个开端，自然就有接二连三的下一家，每一家都是她的上帝，但凡是来请她，她就去，当然她也不是白干的，除了各家给她的丰厚酬劳，她把这香艳的活动，生生搞成了她的内衣品牌秀。

每开一场秀，花楼的生意火爆自不必说，她和纪微的纪氏裁缝铺接订单都会接到手软，赚的钱越来越多，店面也越来越大，请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好在纪微管理店铺那是一点也不含糊，管理得井井有条。

梨沫给自己的内衣取了个名字，叫做‘女神之翼’，特地让阿岘给画了对绝美的小翅膀，让刺绣师傅照着绣到每件内衣上，但凡是女神之翼就都有这对小翅膀。

女神之翼在这帝都异军突起，本也有那眼红寻衅滋事之徒，在岘盖世武力镇压过几次之后，也有那欲使阴招之徒。

某日清晨，大街上最早出摊的小贩，瞧见一公子被人打断了两只胳膊，扒光了上衣，只穿了条亵裤绑在春风楼外示众，一直到正午那公子的家仆找来。

这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于大街上当众调戏梨沫的浪荡公子。

这公子还有一个响当当的身份，工部尚书家的小公子，萧贵妃的嫡亲侄子萧由，一贯放荡不羁，横行帝都从不怕事，如今被人收拾了，也没见萧尚书家有甚作为，只当有人免费帮着教育了一番家中不成器的小子，人们便知这女神之翼大约不好惹，那蠢蠢欲使之阴招也就死于萌芽状态了。

单子多了，送货的人就需要更多，有时候梨沫也帮着送货，即便是这样有时候还是忙不过来，特别是城北的单，客户往往不愿意跑这么远，更不要说郊区那些偏远的地方，梨沫想着是不是再搞个跑腿儿的行当，但这是个大工程，以她现在的实力恐怕弄不过来。

帝都就不说了，介于女神之翼的势头还热，因为远而要求送的客户多，但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客户架不住女神之翼的诱惑也是会自己跑一趟的，但近日有扬水镇来的单子，扬水镇是个花楼聚集的地方，专门的烟花之地，是个大市场，梨沫便考虑着在扬水镇开一家分号。

但这具体事宜要怎么做，梨沫就不太擅长了，纪微是万万走不开的，纪微跟她讲，她现在缺的是人，自己的人，建议她去牙行问问，买些家奴回来。

对于买奴仆这件事，梨沫很排斥，但纪微说的也有道理，那些奴仆你不买，也有别人会买，落入谁手中都是一辈子为奴，到你这来，起码还能有一技之长，姑娘也自不会虐待他们，那些连饭都吃不起的人，被买到大户人家，起码衣食无忧，还有地方落脚，混得好的也大有人在，对他们来讲，有人肯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辗转在各个‘人市’脱不出手的才最可怜。

话虽如此，可是没有需求就没有买卖，要她去做这事，多少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傍晚回到梧桐小院，多日不见的小王爷领着流砂又来蹭饭吃，已经围在那锅子旁边坐好了，只等梨沫洗手开动。

整个饭间梨沫都闷闷不乐，只顾自己喝酒吃菜，不若平常那般话多，阿岘问她怎么了，她就把这事说了。

小王爷拿流砂递来的锦帕拭了拭嘴角，说：“那些人在成为奴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奴了，并不是因为你他们才沦落成奴的，有的是因为没钱自己把自己卖了，或者家人把他卖了，有的是被贬为奴，多为战犯、俘虏、罪犯，还有的是被拐卖的，但这毕竟只是少数，这个你可以不去做那需求，可这其余的呢？这是一种大环境，要改变，是要血流成河的，你能改变吗？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你倒是可以改变改变那些被你买来之人的处境”。

梨沫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她说：“小王爷，我知道的，人类用了几千年的时间才打破了这样的制度，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改变，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酒已经喝得微醺，梨沫眼中波光粼粼，她说：“牙行我肯定是会去的，我只是接受不了‘买’这件事，正因为我接受不了我还是要去，我才更加难受”。

“你们知道吗？我也曾经被人家买卖过，一千两呢，呵，当时我还对买我的那人很有意见，我跟他说你去把钱抢回来，但是对人家来讲花一点钱就把事办成了，是最简单的，为何要去做更复杂的事呢？所以就算我想过去把那些牙子暴揍一顿，把那些人都放了，先不说我做不做得到这事，就算我做成了，那也只是用了一种更复杂的方式，他们还是被标价了，被当成了货物”。

“而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