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灭魂印潜入暮知禅额头时，云陶却停住了，她并没有感受到暮知禅的魂魄。又或是说，前世暮知禅的魂魄。

她前世试图用魂术灭杀过暮知禅，虽然没成功，但她对暮知禅的魂魄是认识的，眼前少年的魂魄与那魔头的魂魄相比，像是差了点什么。

暮知禅见云陶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问道：“陶陶你……是不杀我了吗？”

云陶一听见“陶陶”二字，顿时一激灵，收了灭魂印，一脚踹在暮知禅身上：“你管谁叫陶陶呢？”

暮知禅被云陶踹得一声闷哼，笑道：“好，不叫陶陶。”

云陶一看暮知禅的样子就知道，他把自己当成四岁孩童来看了。云陶只觉得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烦躁道：“之前若不是你，只怕我也死在雪地中了，也罢，一命换一命，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在这自生自灭吧。”

语罢，云陶转身欲离开。

暮知禅却笑着道：“峰主曾与我有恩，我曾立誓用命偿还，之前无意间救了你，也算是报恩了。至于你说的那一命，我虽然不知道，但想来还是欠着的。”

云陶顿时气结，转身道：“你就这么想死？”

暮知禅道：“想来陶陶是有法子了结了我的，能死恩人手里，也总好过死在杜筝之流手里。”

云陶气笑了：“你想死？那我偏不让你死，我从前那么好的生活被你给毁了，你一死了之就想完事？”

云陶一把拉过暮知禅的脑袋顶在额上，口中念咒。她想好了，暮知禅魂魄特殊，真用灭魂术，自己未必杀的了他，而且现在这个暮知禅与三百年后的暮知禅相去甚远。与其费尽心思地取他性命，还不如把两人性命绑在一起，血契一旦生成，只要她死，暮知禅也活不成，到时候这魔头任有通天的本事，也得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血契生成，云陶放开暮知禅，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血。

暮知禅问道：“这是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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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陶抬手，一道血环出现在了暮知禅手腕上：“从此以后，你死不死，只有我说了算。”

高阶血契只有魂术师能下，她跟暮知禅签的是分身契，她作为主体，暮知禅死了她最多受伤，但她死了，暮知禅就活不成。而分身契最与众不同的，是她可以借暮知禅的手施术，也就是说，只要她不乐意，旁人也动不了暮知禅。

万幸现在暮知禅只是个不能修炼的废人，血契签的格外轻松顺利。

云陶心情颇好地离开了，在她走到门口的一瞬间，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响。

暮知禅再次睁眼时，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你现在虽然是小灵王，但到底是灵气强灌的，根基不稳，也不能随便往禁地跑，这次是没事，下次呢，万一再碰见什么危险……你现在不能用灵力，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呢。”

“玉姨，我错了……掌门伯伯回来前，我不会再乱跑了……”

“……算了算了，杜筝乱用私刑的事我会处理的，那个杂役……”

“他就交给我吧，等他伤好了就让他留在裕音阁，这样也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一世……”

“没事的玉姨，我能帮多久帮多久。”

“你这孩子，算了算了，我断续堂还有事，晚些再来看你，不准再乱跑了啊。”

“好的玉姨，玉姨再见。”

开门的声音响起，暮知禅连忙闭上了眼。

云陶走到床边坐着，看着装睡的少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西南甘明村人，八岁时村子被流寇屠杀，然后又被卖到灵矿当黑工，五年前被我娘带回缙云山，结果查出是个没法修炼的废人，从此在缙云山脚当起了杂役，却没想到仙门里，就算杂役也分个三六九等，我娘因为怀了我，无暇顾及你，而一个没法修炼的废人，自然是任人欺辱。是挺惨的。”

暮知禅睁眼，看着云陶幸灾乐祸的样子，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不是要任他自生自灭吗？

云陶笑着道：“你欠我一命，可我不打算杀你，所以现在，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既然是我的命，那你就得好好活着，要活的有尊严，明白么。”

暮知禅动了动唇：“尊严？”

云陶道：“是的。”

暮知禅睫毛微颤，自他记事起，母亲村民将他当怪物看，黑矿里的人将他的命踩在泥土里，到了缙云山，也是任人欺辱，他就像地面的砖头，人人都可踩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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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未有人让他活的有尊严。

云陶看着暮知禅，她想起自己，前世她也是漂泊流浪，任人欺辱，若不是师父将她带回凌云山，她会如何？云陶自己也不知道。

云陶看着暮知禅，想起此时离魔头现世还有三百年，这三百年他经历了什么？如果有人拉他一把，教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