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从未见过皇上对五公主发过如此大的火，这次如此恼怒，只怕是不好收拾了。

她犹豫了会儿，还是上前求情道:“皇上，瑜儿年幼无知，她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面对皇后的求情，皇上丝毫不为所动。若旁的事也就罢了，他尚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她得罪的可是丘启国的七公主，是一个对于明唐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他冷哼一声，伸手怒指向五公主，眼睛却紧盯着皇后责问:“她年幼？她过了年就十六了，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

皇后被数落得脸上挂不住，于是垂下头，不敢再有半句说辞。

皇上怒气未消，转手又指向皇后，不留情面道:“还有你，你身为五公主的生母，非但没有教养好她，反而还替她求情，当真是让朕失望至极。”

见此事牵连到皇后，五公主忙站出来解释:“父皇您别怪母后，都是瑜儿的错，瑜儿不过与皇嫂争执了几句，气恼了这才会把酒泼向皇嫂的，父皇您要怪就怪我好了，都是我的错。”

皇上被她此番话气得呼吸急促，连头发都竖起来几根。

“你气恼便可以拿酒水往人身上泼吗？你身为堂堂五公主如此不知礼数，与那粗俗的市井泼妇又有何异！”皇上怒斥道。

五公主颇感委屈，两行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流下，把脸上精致的妆容都给哭花了。

她眼睛看向皇上，手却指着沈暮知，不满地质问:“父皇为何只责骂我不骂她，明明她也有错，父皇好生偏心啊！”

皇上听到此话，气得再也站不住脚。

他怒气冲冲到大殿之下，抬手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五公主的脸上，怒斥道:“孽女，你还敢顶嘴！”

五公主被打得眼冒金星，晕得站不住脚，整个人坐倒在地上。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

这可是她父皇生平第一次打自己，还是为了一个外人。

她泪眼婆娑得看向皇后。皇后眼里满是心疼，但除了默默流泪，再没其他办法。

眼见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替她求情，五公主心下一凉，终是认清了局势。

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恳求:“父皇，瑜儿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不敢了。”

皇上冷眼看她，冷哼道:“饶了你？你犯下此等大错居然还妄想朕饶了你！”

太后见皇上未问清楚缘由便想发落五公主，怕此举会引人非议，便开口道:“瑜儿，你与靳王妃究竟是为何起了争执？竟闹到这般地步？”

这不问还好，一问，五公主脸色更难看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深知沈暮知的身份特殊，也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有多不妥，只是方才被沈暮知故意激怒，这才着了她的道。

倘若她这会儿如实说出来，只怕皇上一气恼，说不定会治她个挑拨两国关系的重罪。

太后此话一出，一旁的皇后也是同样惴惴不安。

她自知五公主是何气性，因着平日里对她有些娇纵过度，所以致使她说话常常会口无遮拦。

这若换做是旁人也就罢了，可眼前之人是靳王妃，皇上最是看重两国之间的关系，若是得罪了靳王妃，只怕五公主也难逃严惩。

见五公主闭口不敢说出实情，皇上不满地睨了她一眼，最后将目光移到沈暮知的身上。

只见他表情微松，与方才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语气和缓道:“靳王妃，你来说吧！”

沈暮知心里暗喜，皇上终于要问起缘由了，她若是不说得难听点，皇上又怎会舍得治五公主的罪。

想罢，她淡然一笑，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柔声说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五公主觉得我是个外族人，嫌我白吃了明唐的糠饭，白领明唐的俸禄罢了。”

沈暮知刻意加重了“糠饭”这两个字的音调。因为她明白这两个字足够难听，就是连乞丐都不肯入口的粗劣饭。

说完这话，她又轻挪步子走上前，冲皇上恭敬地行了个礼，诚恳说道:“暮知很感激父皇这些日子以来的厚待。不过，也请父皇放心，我明日便给我父王修书一封，让他多给我送些金银米粮来，也免得总是在明唐白吃白住，遭人嫌。”

沈暮知这彬彬有礼的模样，与五公主方才的泼妇行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明明受了委屈的是自己，面上却仍然一副温柔大气的模样，任谁不说一句温良谦恭。

沈暮知话音不重，但说的内容却似一把无形的尖刀，刀刀往皇上心口上扎。

如此兵不血刃，当真是无形之中又给五公主补了一刀。

皇上觉得一张老脸无处安放，羞愤地把头别过一边，不敢与之对视。

就连的皇后和太后也被她这番话说得无地自容，羞愧地低下头。

大殿上的气氛异常紧张，众人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皇上，最后倒霉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