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贞却听得有点儿心酸。

本来她也知道，什么在国外上学疗养都是假的，真相就是谭沫沫是从小在乡下养大的丫头。

“你养父母呢？他们对你好不好？”纪荷贞单纯是因为好奇和关心才这么问。

谭沫沫却惊讶地看向了她，随即意识到，是啊，她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裴家的当家老主母。

谭沫沫说：“奶奶您都知道了啊。”

“之年能查到的事情，难道是我老太婆查不到的？”纪荷贞语气并不责怪，反而眉眼还带着怜悯。

谭沫沫心里一暖：“养父母在我几岁的时候，出去打工时出了车祸。我是奶奶带大的。”

纪荷贞眼中升起强烈的同情，她说：“都过去了。既然之年认定了你，你的身份就是裴家的少夫人。好好跟之年过日子，之年前些年也很辛苦的。”

谭沫沫没有说话，笑了笑，低下头专心给纪荷贞按摩。

她的手法和力道竟然让纪荷贞感到出奇的舒服。

纪荷贞也经常推拿按摩针灸的，所以对这些疗法感受颇多。

两个人正静坐在屋里，裴之年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情景给触动了。

谭沫沫坐在纪荷贞的身边，低头全神贯注地为她按摩，长头发挡住她半边小脸。

正喝粥的纪荷贞看到他，对他招手：“之年，你下班了。”

谭沫沫回头，看到裴之年，没跟他说话。

还跟他置气呢。

裴之年看出她那点儿小心思，也没计较，对纪荷贞说：“奶奶，我来叫你们下去吃饭。”

纪荷贞说：“我不吃了，休息一会儿，你和沫沫去吃吧。”

谭沫沫头也没抬：“奶奶，让之年先去吃吧。我还没有给您按摩完呢！”

裴之年缓缓勾唇，抬起头很自然地揉揉她的脑瓜：“好，那我先下去。”

谭沫沫用头顶甩开他的手，还斜瞪了他一眼。

这画面看在纪荷贞眼里，温馨而又宠溺。

罢了。

他们过得幸福就好。

＊

谭沫沫下楼的时候，裴之年正坐在客厅里用平板看财经新闻。

看到她下来，他放下平板，走去了餐厅。

谭沫沫一愣，还以为他已经吃完了。

难道他刚才一直在等她？

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转身回房不理他。谁让他扣她工资的？

但是她败给了自己饥饿的肚子，拉着一张小脸儿坐到了餐桌旁。

当然，挑了一个离裴之年最远的地方。

裴之年瞥了她一眼，也是服了她。

为了他那句开玩笑要她分期赔钱，她这都好几天不搭理他了。

她就跟钱那么亲的！

裴之年吃了口饭，不经意开口：“看来这几天和奶奶相处不错。”

谭沫沫低头吃饭，不理他。

一是她还记着仇，二是脑袋里还有些痛。

裴之年轻笑了一声：“谭沫沫，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员工。动不动就跟老板甩脸色的。”

谭沫沫不干了，昂起脸来：“裴先生，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老板，动不动就扣工资。”

“呵。”裴之年说，“那是你经历尚浅。你多打几份工试试去。”

谭沫沫说：“别给自己开脱。我看陆叔叔一家人都可好了，陆大哥也可好了，他们肯定不会对员工这么苛刻的。”

“苛刻？你是不是对苛刻有什么误解？”裴之年挑眉。

她怎么就专门挑那些难听的词儿来往他身上安的？

她是不知道他对她已经够包容够忍耐了吗？

谭沫沫继续面无表情：“裴老板，您有扣工资的权利，我也有消极怠工的权利。把我惹急了，我可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裴之年：“你还是好好攒点本钱以后自己当老板吧。”

谭沫沫看他。

裴之年淡淡解释道：“没有一个老板愿意要你这样的员工。”

“裴先生，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把咱俩假结婚的事儿告诉奶奶。”

“你试试。”裴之年冷声扫她一眼。

谭沫沫哼了一声。

起身把裴之年面前那盘她最喜欢的油炸鸡腿给端到自己面前了。

裴之年：……

他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对谭沫沫这么好脾气的。

这都不知道第几次了，她在他眼皮底下跟他叫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闯祸。

可是他竟然对她如此有耐心。

不仅每次有耐心为她解决问题，任凭她跟他抬杠顶嘴，他竟只觉得有趣，却丝毫不会真正生气。

他想自己一定是习惯了别人的阿谀奉承，才会对谭沫沫的态度如此新奇和包容吧？

想来还是算了，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跟她计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