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他和衣躺下，屋门突然被敲响。

小月子打了个激灵，全身警觉，进入戒备状态。

“谁啊，这大半夜的。”

摸了摸腕上的袖箭，端着灯台，慢慢的向门外的黑影靠近。

看那模样，似乎是个女子。

“是我。”门外之人压低了嗓音，是春华。

“可是春华姑姑？”这三更半夜的，孤男寡女，来找他做甚，她前阵子不是跟于统领眉来眼去的吗，莫非又将主意打在了他身上。

若是如此，他是该拒绝呢，还是接受。

将这些不靠谱的思绪抛出脑外，小月子放下灯台，直接敞开房门走了出去。

春华正欲进屋，前脚刚踏过门槛，却见月公公踏出了房门，她收回脚步。

“月公公，可有时间？”

小月子撇了眼春华，她还是穿的白日里的那身绸缎长裙，衣服十分得体，似不像半夜找他谈心的作扮。

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月子：“姑姑，怎么了，可是公主？”

总不会是公主睡不着，找他去聊天吧。

春华摇头弯眉浅笑，嘴角漏出两个梨涡，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我来是与你说些事。”

小月子：“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为了姑姑的名声，我们去庭院里叙说。”

春华抿了抿嘴，心想你一个太监怎算的是男子，又想到今夜是有事拜托月公公，求人办事，总不能说些话给人难堪了去。

只得裹紧了身上并不防风的轻纱，跟着小月子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

她直接说出了正题：

“月公公，你虽伺候公主时间短，但是个有主意的。”

“公主这些日子很开心。”

小月子：“……”

这番语气，有些熟悉，老板的裁员语录，他不就是拉着公主看了场烟花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掌事姑姑前来说教。

小月子：“唉，我日后定当谨言慎行，本分守己……”

春华点了点头，神色自若，并不了解小月子在想什么。

慎重其事的嘱托道：

“我不会看错你的，月公公。”

“明日，便是公主的诞辰，届时，全看你了。”

小月子嘴角上弯，含笑点头，恭敬有礼。

“放心，这个事你交给我，绝无问题。”

唉，等等，她在说什么？

“春华姑姑，你说什么？公主的诞辰？”

“怎么这么突然。”

春华蹙眉，眼神眯了眯，看着不着调的小月子，一度怀疑自己的眼光是否出现了问题。

“诞辰怎么会有突然，每年都是这个日子过的。”

小月子明白，春华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

“既是公主诞辰，为何宫中没一点风声，再者，往年……”

他的间谍本上可没有记载芳华诞辰这庄子事，隐藏三年，也从未见过芳华过生日。

春华还未解释，小月子几息的功夫便想明白了。

公主诞辰，也是先皇后去世之日。

她生来就被扣上克母克兄的不祥之名，若换做是他，也绝不会有过生日的想法。

诞辰之日，也是芳华最难过的一日。

他压低了声音询问道：“可是先皇后之因？”

春华面色有些复杂，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明日是生辰，也是先皇后的忌日，怪不得，他今日拉着芳华出去，春华及一众婢女会这般担心。

“姑姑，我还有一个疑问。”

“诞辰暂且不提，先皇后忌日，公主不用回宫祭拜吗？”

春华摇了摇头，脸色苍白了几分，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悲戚的神色。

过了许久，只听她缓缓说道：

“二十年前的春日宴，先皇后难产而死，小皇子死于胎中。”

”此事，被陛下压下，成了一桩秘密。”

“自那之后，公主被陛下嫌恶，将尚在襁褓中的她给了赵氏。”

“莫说是诞辰，公主连祭拜先皇后的机会都没有。”

“八年后，公主天资过人，被陛下接回了宫中。”

“却在祭拜先皇后灵位时，被有心人算计，当众揭开了所有人绝口不提的往事。”

“公主……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

春华仰头，眼睫有些湿润。

小月子递上一方绣帕。

心中多了丝道不明的酸楚。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怎会道清芳华心中的痛。

史册上被勾勒抹去的一笔，应当是圣武国皇帝编造的理由，先皇后逝世八年后，才将死因写明。

同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皇后逝世八年，芳华持剑血染长陵，杀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