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妹放下了手里头的筷子，声音细如蚊虫，“妈，我吃饱了。”

沈母看了看她碗里头的饭，几乎没怎么动，握紧筷子头就敲在她脑袋上，“你现在也学着沈珍珠气我是不是？我是她妈，我说她两句你还不高兴了？赶紧给我把饭吃完！”

沈小妹摸着自己的头，痛的直掉泪。

沈母见她哭了，一时气愤，又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一把将手里头的筷子拍到桌上，随后将她拎起来，二话不说，咬牙就啪啪打在她身上。

沈小妹心里头本来就怕她，她又下这样的手打她，她当然是放声哭起来。

沈父有些慌张的端着碗进了屋子，“你拿她出什么气，她不过是五六岁的小娃娃，她知道个什么，你就整天这么打她，我看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沈母一把将沈小妹丢开，“滚！我一天到晚在外头累死累活的挣工分，回来还要照顾一家老小，你还给我脸子看！你不吃？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说完，她端起那碗饭全部倒到沈军碗里头。

“沈军你吃。”

沈军一脸得意的模样，看着沈小妹笑了笑。

沈父摸索着沈小妹，沈母将他手里头的碗也夺走了，冷漠的说道：“我看你也别吃了，一天吃饭吊着一条命也没什么用！”

“你自己看看别人家里头的男人哪个不是出门干活的，一个月肯吃苦也有十几块的收入，我们家呢？”

“呸！早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还会给你生孩子！自己没出息还连累了我一辈子！早知道当初我就该跟了酸枣村的木匠，好歹人家也有个手艺，哪里像你！”

沈父拉过沈小妹的手，手掌有个颤抖的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珠，低声哄着她，“好了，小妹乖，不哭了，去里头睡觉去。”

沈小妹点头，忙小跑着离开了。

沈军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提起来那块玉的事。

“妈，你不是说婆婆有块玉给了我爸吗？我今天在家里头怎么找也找不到，你让爸拿出来呗，我跟你说，我这段时间殷勤得很，我看那王秀芝对我也有点意思，要是我能把那块玉给她们家，说不定这亲事就定下了。”

沈母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激动的握住自己宝贝儿子的手，“真的？”

沈军点头，肯定道：“那还有假啊！你是没看到那每天在王秀芝身边的男人跟飞蛾子似的，多的数不清，我可是费了好大劲，人家才愿意让我去她们家干活的。”

沈母又没好脸色的看着沈父，拍了拍桌子，厉声道：“你那玉呢？”

“哪里有什么玉？”

“诶，你妈死的那天我亲眼看见她给你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就心疼珍珠那个死丫头，说什么让你留给她，凭什么给她！”

“她是个女的，俗话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真听你妈的话把玉给了她，那不是给别人家添砖加瓦吗？”

沈母长叹一口气，“我说你的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你这眼睛瞎了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

沈军吃的有些撑，放下了手里头的筷子，也劝说起来，“爸，妈说的没错，以后你们两个老的还不是要靠我来养活，那两个丫头顶什么事？她们两个还能给你们养老送终？你现在扶持我，以后你老了我也好好孝敬你对吧？”

沈父依旧不动声色，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三人沉默着。

沈父慢悠悠的起身了，沈军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谁知道下一秒他径直往床铺走去，脱了鞋子就准备睡了。

沈军起身，没好气的走到床边，“我说你什么意思？”

沈父翻过身以背对着他，“我说了，没有玉。”

沈军气的火冒三丈，沈母忙抓住他的手。

她无声道：“你别气，我明天再来问他。”

如此，沈军才算消停下来。

沈小妹哪里睡得着，方才沈母和沈军的话她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坐在床上，心里挂记着沈珍珠，她阿姐肯定是出事了……

沈小妹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咬着唇下定了主意。

她穿好鞋子下地，提了煤油灯就往外头去。

沈母看到了，瞪了她一眼，“又干什么？”

“我，我上厕所。”

“还用灯？”

“我看不见。”

沈母咬了一口红薯白了她一眼，“每天都在上的，这两眼一抹黑就找不到了？快去吧！杵在这里干什么，点这灯不要钱啊！一天到晚跟着沈珍珠也没学个到好东西！”

沈小妹出了门，外头比她想象中还黑，可是她脑子里想到前段时间她大病，沈珍珠是怎么护着她的，于是又鼓足勇气往外头去了。

沈母觉得有些不对劲，“沈军，沈军，你去看看你妹妹，该不是掉到茅坑里头了吧？”

沈军没好气的从床上起身，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