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看着秦端端递过来的荷包发呆，喃喃地道：“你说你娘和我那婆娘是小时候的玩伴。你娘叫你来报恩的？“

秦端端道：“正是。当年兵荒马乱的，大家都在逃难，我娘说，她就快饿死了。幸亏遇到三娘和她父母，给了我娘半个馒头，我娘靠着这半个馒头才活了下来。我娘说这份活命之恩她永远铭记。她后来听说三娘全家辗转来到此地，因此她知道我会跟着我们小姐来西安，就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她的心意带到。“

乔三拿着这个沉甸甸的荷包，问道：“这是？“

秦端端道：“这个荷包就是当年分别时三娘送给我娘的。我娘说，三娘一见就会认得出出来。如今原物奉还。“

乔三突然掉下泪来：“可惜我那婆娘已经不能亲眼见到了。“

秦端端叹息道：“刚刚带我们过来的那位大叔也跟我们说起，说三娘已经不在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乔大叔你好好跟我讲讲，我也好回去详详细细告诉我娘。她一直记挂着年少时的伙伴，还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不成想如今天人永隔，真不晓得她知道了会怎么样伤心呢。“

乔三擦了擦眼泪，说道：“朱皇帝的儿子秦王，自从分封到这里，我们西安城的老百姓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十年前，秦王夫妇突然听信了一个妖道的谗言，说集满一百个8岁的阉割男童就可以练成仙丹，吃了这仙丹可以长生不死。他们一开始花重金购买8岁男童，这期间不少人贩子开始大肆偷孩子赚钱。可是，就这样还是买不够100个。于是秦王夫妇就干脆派人在本地抓捕8岁的男童，抓去秦王府里阉割。一时间，弄得西安城内鸡飞狗跳，老百姓惶惶不安。有男童的家庭谁不是提心吊胆。可是，谁敢惹皇帝的儿子啊？没人敢管！我们小心翼翼把我们家儿子锁在家里，不敢让他出门。可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秦王府派出大批侍卫闯入我家，硬生生带走了我儿子。我们夫妻千方百计到秦王府打听我儿子的下落。后来听说很多小男孩没有挺过阉割那一关，因为伤口不能愈合就这样死了。我儿子再也没能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秦端端，林晓雅，荀开听着这样的人间惨剧，满脸不忍之色。

乔三道：“我婆娘丢了儿子，成天以泪洗面。后来她决定自己卖身去秦王府，亲自去找儿子。虽然总也找不到，但我婆娘没有亲眼见到尸体就怎么也不肯死心。就这样直到三年前，人家告诉我我婆娘伙同其他两人毒死了秦王。我想她大概是确知了儿子的死讯，她想为儿子报仇。“

秦端端问：“她动手前没有向您透露些什么吗？“

乔三道：“她动手前？嗯，是了，她动手前三天，我和小娟坐着隔壁老刘家的牛车去城里卖鸡蛋。我婆娘托人捎话说给小娟做了一身新衣裳，叫我们到秦王府后门外青石板桥边的一棵柳树下等她。“

秦端端问：“您见着她了吗？“

乔三道：“见到了。可是她看上去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没觉得她就要去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秦端端不肯死心：“真的和平时完全没有异常吗？“

乔三道：“她就说很对不起我，对不起小娟，没能做一个好老婆好妈妈。小娟哭着要她早点回家。对了，她好像说快了快了，找到哥哥就回家。但我也没放在心上。她常常这样说安慰女儿。“

秦端端有些失望：“和她一起动手的两位您见过吗？“

乔三摇摇头：“她没怎么和我们说过她在秦王府有些什么朋友。说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怎么跟我说起过跟你娘小时候的事情。“

秦端端有些心虚，清了清嗓子掩盖过去。“她事前一点也没有跟您透露她要去毒杀秦王的事情吗？ “

乔三忙道：“完全没有。这是要杀头的大罪。要是我知道她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怎么也要去阻止她。我们儿子已然回不来了，剩下的一家三口更应该好好守在一起。”

秦端端恻然：“但是三娘懂得怎么使毒吗？要是去药材铺买砒霜应该早就会被发现吧。“

乔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怎么那么大胆子毒杀了秦王。她平时是在家里毒死一只老鼠都不敢去看，要拉着我去处理的女人。她，她肯定是伤透了心，恨透了秦王了，才能下那么大的决心。“

秦端端道：“女子柔弱，为母则刚。为了给儿子报仇，她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乔三顿时老泪纵横：“我们的儿子，我们小俊，一直都那么乖巧懂事。他小时候发烧，我婆娘抱着他给他擦身三天三夜不曾合眼。我们全家的希望，就这么一夜之间被秦王给毁了。小俊受阉刑的时候该有多疼多害怕。我的儿子！我的小俊！爸爸没用，爸爸不能保护你！“

心肠软的林晓雅已经陪着落泪。

秦端端安慰道：“乔大叔，您别太伤心了。您还有女儿在，她已经没有妈妈了，她现在更需要您的照顾。“

乔三点点头：“是。“用袖子大力擦了擦眼睛。

秦端端悄悄向荀开看了一眼，意思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