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把这件事给忘了。

然而，程渡还是重新刷低了她对他的了解。这么件小事，居然去为难一个还是学生的青年人

“行了，这回你也不用来折腾我了，有地儿呆了。”

苏伊看也没看肖一鸣，不管只喝了一口的热牛奶，去换衣服。

肖一鸣不知所以然，以为苏伊不管他了。站起来打算换上自己那套湿衣服去派出所，转念一想这是苏伊亲手热的牛奶，他回身端起牛奶一顿猛灌，呛得连连咳嗽。

“没喝过牛奶还是打算把自己呛死在我这儿？”

苏伊一身羊毛长裙，搭了件厚外套，颈间浅色围巾很亮眼，让人看着有种适可而止的亲近。

“我怕一时半会吃不上东西……”

“嗯，有道理。”

送衣服的人路上堵车，来得晚了点。

肖一鸣接过去，也不看标签，三下五除二穿在身上。挠了挠头发，显出天然的帅气。

“苏姐，我去了。”

“该干嘛干嘛去。”

他耷拉着脑袋，没走两步又蹭回来，“苏姐，您就不能说……”

“不能！不给你点教训你真不知道人心险恶！”虽然只是一个拳头，但一个处理不好，可能就会断送肖一鸣的前途。

“那我走了。”

苏伊的电话震动两下，简单回了条消息，随着肖一鸣下楼。

“别以为我是去帮你的，我当时在场，也要去说明情况。”说完，车钥匙扔给肖一鸣，率先而行。

车上，苏伊接到楚小满电话。

“苏苏，我哥一早说你要去他所里一趟，该不会是小朋友抡拳头那事吧？”

尽管苏伊手机通话声音做了弱化处理，可还是被肖一鸣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面上没大反应，心里已经开始美上了。

苏伊肯定不会放任他不顾！

“我也在场，去说明一下情况，没什么事儿，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以楚小满的性子，越帮越乱，越解释越上头，最后双方很可能在派出所再次大打出手。

“苏苏，那可不行！我早瞅程渡那孙子不舒服了。”

“你哥打电话的意思就是你别跟着添乱！这里还夹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他怎么办。”

“电话里的姐姐，不用管我，有机会可劲揍那人模狗样的家伙！”

肖一鸣突如其来一句话，愣是说得苏伊半天没言语，车里只有话筒里被点燃的兴奋的叫嚣。

忽然有点冷。他抬手准备调高车内温度。

“靠边停车！”苏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稳。

肖一鸣遵照指示，缓缓停靠。

“肖一鸣，你以为我们只是去解释一下情况？你以为说服教育两句，赔个礼道个歉就结束了？你还是觉得被你打的人无权跟你要索赔，不会运用法律让你受到可能面临的处罚？”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甚至让肖一鸣心里产生抵触。

可随后，苏伊又说：“冲动要分情况，要先看自己处于优势劣势，看自己是不是站在道德这一边，你才有那点冲动的理由……”

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说教的意味了，还想说什么的苏伊打住了。

沉默几秒，淡淡说句：“开车吧。”

肖一鸣扭头，郑重其事地说：“苏姐，不管什么时候，我也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有人对你不利，我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他好过！那天的事再来一次，我还会揍他！”

肖一鸣坚定的眼神，令苏伊半天没回过神。

她呆坐着，看向窗外的目光感动混杂迷茫。

同榻而眠不得其真心，难道短短数天就能获得一个人坦诚如此？

时间是感情的试金石，所以越长久试出来的都是虚情假意？

两人到的时候，楚小满已经在派出所门外转了好几圈。

见苏伊的车，马上大步流星过来。

“你就是那碰瓷的？”

肖一鸣被她说一愣，回想自己啥时候干过这事。

“别逗了，这是肖一鸣。”

肖一鸣听出来了，这位就是电话里的豪横姐姐。

不等肖一鸣打招呼，苏伊又说，“小满，你就别进去了。”转头又叮嘱肖一鸣…“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掂量着办！”

楚小满耸耸肩表示听话，却飞给肖一鸣一眼神。

肖一鸣接收到立刻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负责解决这件事情的警官正在跟程渡说话。苏伊在前，肖一鸣随在她后边。

见程渡一只眼眶黑了半圈，颧骨也肿起来了，却是仍穿着板正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肖一鸣就忍不住想笑。

苏伊适时瞪他一眼。

肖一鸣垂眸，再抬头一双眼满是悔意、懊恼，还有那么不想暴露却因为年轻而不经意暴露的怯。

一丝丝，一点点，又真实的不能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