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脚下的一家酒馆，今儿来了位贵客，一箱的金银，全摊开来放到掌柜跟前。

放完还捏了把匕首插桌上，一身凶煞之气，瞧着就不像个好人。

掌柜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面色如常，冷静地打着算盘：“阁下这是做什么？”

全身裹在黑布里的贵客压着嗓音，低声答：“吃饭。”

“哦……”确定是生意上门，掌柜的掀起眼皮，这才露了笑脸：“欢迎客官，客官要点什么？

“一碗刀削面，一壶雪里红。”

掌柜的摇头：“客官抱歉，我这什么吃食都有，可这刀削面……未曾听闻。”

“刀削人头面，雪里藏红酒，当真没有吗？”贵客埋头，一对冒着冷光的眸子直插向掌柜的。

“客官稍等。”掌柜的从一侧拿出纸笔，鬼画了一通：“切多少小菜，拿什么下酒？”

“切一副心肝脏腑，打三两白骨下酒。”

“谁的心肝，谁的骨？”

黑衣贵客递给掌柜的一张纸。

掌柜的打开一瞧，眉眼一挑，偷偷扫了桌上的金银一眼，余音拉得无限长。

“这顿饭不便宜哦……”

黑衣人果断道：“价钱好商量。”

爽快！

“就喜欢客官这样的干脆人。”掌柜的抚掌而笑：“那敢问这刀削面是要汤面还是干面，是要外带还是在店里用？”

黑衣人问：“这两种有何差别？”

“汤面是石沉大海，不明不白，不留痕迹，干面则一目了然，清清楚楚，落姓留名。客官若是赶时间那就外带，若是不赶时间，则可以留一点时间慢慢尝。”

“那就来一碗汤面，外带。”

“好。”掌柜的在纸上写下一串儿数：“这是价钱。”

“公道！”

黑衣人将桌上的金银全部推给掌柜，顺带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方红玉抵上。琢磨着可能还不够，又从腰间掏出了镶满宝石的匕首刀鞘。

眼见一身财富散去，丝毫不心疼，也不知是哪家的败家公子哥。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问及此，黑衣人沉默良久，大拇指摩挲着袖口，像是在缅怀什么，身体都不禁抖了抖。

终于，他恶狠狠地开口：“留一个碗底给我做纪念。”

“没问题。多谢光顾，满意了下次再来。”

黑衣人走后，一旁偷听了许久的小二凑过脸来，他掰着手指细数：“算起来，这是这个月收到的第十二份了吧。”

掌柜的浅笑，悠闲地清点账目：“是啊，第十二个。”

“十二个人买同一个人的命……”

小儿不由嘀咕：“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这么多人想杀她……”

什么来头？这个问题么……

“你想知道？”掌柜的斜了他一眼。

想自然是想的，可店里的规矩，小二是知道的。

他悄咪咪地打量着掌柜的神色，确定那不是不悦和警告之后，才壮着胆子说了心里话。

“想！”

“那你想吧。”

“啊……掌柜的……您又戏弄我……”

眼见小二撅的嘴都能挂茶壶了，掌柜的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到底还是多嘴回了句：“也没什么来头，就是个写书的。”

“写书？”

“嗯，写春宫小说的。”

“……”

“这些买她命的，都在她的书里当过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