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仿佛回到了原点，秋城还是那个烂脸小生，温禾还是那个随时会暴怒的主子！

今日立春，却下起了盐粒子，转眼又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满仓撒欢似的在院子里到处盖上梅花印。

秋城脸与唇都是惨白，瘫坐在榻上，半侧身子呆呆靠着墙边。

温禾瞧着满仓，叹道，它长大了许多。又回头见到秋城病恹恹的样子，心里酸楚的不行。

温禾伸手刮蹭着了秋城的鼻尖，轻轻浅浅的一下，生怕弄疼了他，只有一侧有伤，伤的太深，太多太密的刀痕在他脸上，挥之不去。

温禾既是心疼又是惋惜，道：“你怎么下得去手？”

秋城仰躺着，观察着拔步床上的花纹，听见温禾说话，回头见她神色有说不出的痛苦，沉默了一会儿，他道：“还好，不疼！”

语气轻飘飘的，一点也不在乎似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城勉强抬起头，问她：“你觉得我丑？”

“怎么会呢！”温禾道，“秋城怎样都不会丑！”

秋城眼睛有些红，沁着泪光，道：“别骗我了，我还记得你以前欺负我，就是因为我丑！”

“现在不是，也不会了！”温禾果断道。

“秋城，你这人太可恶了，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别人三言两语你就跟着去了，那我呢，我的真心才真是被你践踏在地，你才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温禾道。

秋城心里悲苦，还是因温禾这一番话，笑出了声：“主子的真心，是秋城不配了！”

“你想做什么都行，何必这样对自己？”温禾的尾音一沉。

“我也不想这样。”秋城眼珠黑沉沉的，如同被水沁湿的葡萄一般。

他忽然语气悲戚起来，含着哭声道：“可是只有这样，主子才不会把我送出去！”

“我说的好话你就当没听见，说的气话，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的话听不得，假亦真来真亦假！”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坚不可摧的。”

“信任？”秋城却冷笑一声：“可主子又何尝真正相信过秋城，我只不过是主子手的玩物罢了，跑了丢了，或许主子会不甘心，但我这样的还有千千万万个。”

温禾的手一僵，随后双手一颓，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很清楚，你对我没有信任，我也只是你来兴趣时的一个玩物！”秋城恨然道，“我没得宠之前，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得宠之后，粟粟就日日监视我，这些也就算了！”

“还有弋三娘一事，她逃出去之后，为什么你不去通缉她？为什么？其实你自己也在等，等我或者是粟粟去把她找出来，是不是？没想到，她真就被你抓到了。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一员猛将。”

温禾连连摇头，急着辩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哪有这么多深意，这些日子这么多事，我也不能面面俱到。”

“你怎么不能？”

“你说过，我和文昱是不同的，结果呢？他给你用来牵制裴婉婉，我被你用来斩杀弋三娘。”秋城垂下头，双拳紧握，哭泣道：“到此为止吧！”

他缓缓起身，继而跪在榻上，他低下头，道：“求主子放秋城一马！”

温禾：“……”

秋城道：“弋三娘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秋城也再无其他用处，求主子看在弋三娘一事上放秋城——自由。”

自由？

痴心妄想！

温禾一下握住秋城的手腕，将他抬起身来，盯着他的双眼猩红，“放你自由？你在做什么美梦，就算你没用了，你也得待在我身边，听清楚了吗？”

秋城看她狰狞的面容，蛮狠的目光觉着陌生又可笑，“主子也只是不甘心而已，觉着一个小绾居然能够说走就走，辱没了主子的威风，这当然不能让他遂意。所以主子才这般强硬，说到底也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已。”

“好好好！一己私利！”温禾愣了愣，苦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温禾此生注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见了我不得巴巴的讨好着，唯独你！”

温禾自认为自己与秋城是有云泥之别的人，她可以将秋城捧到云端，也可以将他丢下沼泽，唯独不能让他逃离。

温禾冷笑一声，道：“既然秋城想走，那我就只好让秋城走不了了！”

秋城猛然回头，不明就里地瞪向温禾：“主子……”

温禾额头的青筋一直在跳，跳的她心烦意乱，冷声道：“要是秋城能够听话一点，也就能少吃一点苦头了！”

眼下无论温禾说什么，秋城也知道自己与她，不过是鸡蛋碰石头，哪里有什么胜算可言。

温禾一抬头，看到秋城含笑的眼，脸色却是黑的，她道：“你该知道，我若是不放你生路，你日后也没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的！”

“主子心里还是有秋城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