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用膳后，裴婉婉就离开了刺史府，她高高在上的言行每一处都在往王倩丽的心窝子上扎。

匀郎见她迟迟没有离开宴席，明明裴婉婉都走了，觉得事出有因，就出去看了看。

他一进来就看到借酒消愁的王倩丽。

匀郎问道：“怎的了？”

“那周淮竟然是裴家的人！”

“死了就死了，你莫要再往心里去！”匀郎一听，眉眼就严厉起来。

“若是裴家来查……”王倩丽一吐心里的担忧。

“那些个水鬼，你怎么处理的？”匀郎上前捉住王倩丽的手，耐心问道。

“明面上给他们良籍放他们离开，实际上，早就在益州边界给处理了。”

“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匀郎眉眼一个舒展，语气也愉悦起来。道：“一口咬死你不知道就好！”

“说的也是！”王倩丽点点头。

近来发生的事太多太杂，那具女尸自然不会是周淮，周淮是死是活，谁又知道呢？

王倩丽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去把人给找回来，管他是死是活；第二个法子，只能是赶尽杀绝。

益州始终是王倩丽的益州，管她权势滔天的温禾，还是高高在上的裴婉婉，在益州就不得不听王倩丽的话。

私下，王倩丽还是派了一众便衣去找周淮，这一次不仅仅是平日着了官袍的周淮，就连那日换了男装的周淮，也被王倩丽找人代笔画了像去找。

益州绵延千里地，掘地三尺也要将周淮找出来。

……

小甲水性好，也耐不住背后突然的一记狠刀。

虽然不在要害，却着实要了小甲半条命。

若不是假意昏死过去，怕是双拳不敌四手，终将死在这浦江之中。

小甲憋了一口气，两难抉择中扯下了捅她刀子的人挂在腰间的玉牌，然后昏昏沉沉的沉了下来。

好在小甲命大，顺着河流埋在了下游的淤泥之中，淤泥无孔不入，索命的窒息感不断的侵蚀着小甲的神智。

下游牛羊声阵阵，一阵一阵的哀鸣着，牲畜有灵，皆在哀悼自己的同伴。

小甲就是在悲天悯人般的的吼叫中被迫醒来，她听到了……

“救我……”

“救我……”

“救我……”

周淮向她求救，一遍又一遍无声无息的求救，嘴巴一张一合，就让小甲看到了他心急如焚的恐惧。

吞没了周淮也吞没了小甲。

“我救不了你……”

其实……我真的想救你……

牛羊们低头看了眼小甲，舔舐着她面上的污泥，温热的舌头在她脸上表达着最原始最炽热的善意。

小甲挣扎着，也惊惧着，浑身上下出了后背，那那都是冷汗，一阵一阵的后怕险些压死了小甲。

“哞哞哞……”

“咩咩咩……”

她后背的伤口又热又烫，但是没有任何血迹，淤泥已经严丝合缝给她堵上了。

“哞哞哞……”

“咩咩咩……”

她呜咽一声，从淤泥中探出一个脑袋。

牛羊先是一惊，然后又凑上前，给她舔舐着整个脑袋，忽然，她感受到了生与死的区别，然后狠狠的将口鼻中的淤泥清理着。

她浑身都在颤抖，热泪毫无保留的往下掉。手中还紧紧握着一块玉牌。

牌子上清晰的刻着一个裴字。

小甲立刻想到了裴灿灿。

哞哞哞与咩咩咩不绝于耳。

小甲从泥水中重新站了起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的慢慢上了岸，若是有什么深的地方，牛羊就会顶着小甲过去。

上了岸，硬硬的土地，青草的芳香，让小甲活了过来。

她歇够了，处理了一下衣服，浑身干爽了许多后，才郑重其事的和牛羊们告别。

小甲从没忘记，还有周淮这个拖油瓶等着自己。

简单休整一番，小甲听闻了周淮的丧事，去看了看那些男尸。

每一具男尸都泡的肿胀发白，看不出来谁是谁，无奈之下，小甲只能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她趁着夜色，一个接一个拉开了男尸的裤头，看了看他们的小兄弟。

看到最后，小甲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她又去看了眼女尸，似乎也找不到半点像是周淮的地方。

她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连忙逃离了现场，找了一个地方去洗眼睛。

周淮还活着，这是小甲眼下唯一的动力，以及找到裴字牌的主人。

小甲在黑夜中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在黑夜中四处奔走。

浦江……还是浦江……

小甲四处观望，沿着浦江来回寻找，周遭的酸枣木林来回呼喊，隔着江岸也能够闹腾一番。

闹的小甲心里急切，心性静不下来。

身后的伤痕裂了又愈合，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