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一刻，闹钟响了，于芷晞猛地睁开眼。梦里的一切是那样清晰，母亲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还映在眼前，似乎还能看到母亲眼里的泪花。

是我，非要拉着他们去吃烧烤。是我，害得妈妈被杀害。是我，害得爸爸进了监狱。是我，还得弟弟失去了父母的陪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没有料想到会有人喝醉发疯，没料想到他会持刀杀人。你要坚强地活着，保护好弟弟，好吗？离开这里吧，回到菊桑镇奶奶以前的家，和弟弟在那里安心生活。两年后我出狱，就立马去找你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爸爸的嘱托。

妈妈那沾满血的脸在于芷晞脑海里不断放大，大到自己能看到妈妈眼中与那醉汉搏斗的父亲，能看到被吓哭的弟弟，能看到慌张无措，将弟弟护在身后的自己。

即使爸爸说不怪她，她还是忍不住陷入了自责，无尽的自责。

她的意识仿佛跌落了深渊，她在这深渊中下坠，下坠，碰不到低，也看不到光，找不到方向。

“姐姐，起床了吗？”弟弟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她的意识才慢慢恢复。

枕头已经湿润了一大片。

呵，原来自以为的坚强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吗……

“哦，起来了，马上就好。”

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睛已经有点红肿了。

担心被弟弟发现她哭过，于芷晞赶紧在眼睛周围做了简单按摩，缓解红肿。再扎个马尾，显得精神好。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弟弟已经在吃早饭了。

“唔，今天早上吃面条啊。”于芷晞走向餐桌。

“嗯，给姐姐加了个鸡蛋哦。”于芷君笑道。

“你没给自己加吗？”

“现在没人赚钱，我们要省着点。”小朋友一脸正经。

“笨蛋，我们还没有那么穷，爸爸之前给我的银行卡还有不少钱，够我们用了。”

“嘻嘻，但我想把更多钱用在姐姐身上嘛。”

或许是已经流了太多眼泪，现在已经哭不出了，但内心的酸涩涨得于芷晞头疼，只得转移话题。

“你们小学应该是七点半到校吧？”

“嗯。”

“你不用每天起这么早给我做饭，我出去吃就好。”

“不，我想给姐姐做饭。”

于芷晞无奈，自从搬到这里，弟弟就不哭不闹，过分懂事了。

后面于芷晞不再说话，说的越多头越疼。

吃完于芷晞留下一句“碗等我晚上回来洗”就背书包上学了。

“深呼吸，一，二，三，不许再乱想了，好好上课，搞事业，OK？”于芷晞一个人在路上喃喃自语。

她沉浸于自我意识，外界的声音被阻挡在外，包括前面右转巷子里越来越近的自行车铃声。

早晨这巷子极其冷清，几乎没什么人，程桉也一如既往骑着自行车疾驰。

眼前路口突然窜出来的于芷晞让他猛地一惊，赶紧偏转方向，刹车。

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芷晞就看到一辆自行车失控般倒在了自己的脚边，车上的人硬是被摔了出去。

于芷晞赶紧扶起地上的“受害者”，这才看清是自己同桌。她一面道歉一面问程桉的伤势。

程桉略显艰难地站了起来，看了焦急的于芷晞一眼，扯出一丝笑容，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程桉静静看着她。

“附近有没有医院什么的，我带你过去。”她坚定地看着程桉。

“附近是有小诊所，但我真的……”

“我们一起过去。”于芷晞将程桉的“没事”俩字拦截了。

程桉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

于芷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自行车，当即决定骑车带程桉过去。

程桉一想到一个小姑娘骑车载着一个高她近20厘米的男孩子的场景就觉得别扭，但于芷晞坚持自己的决定，程桉被迫同意。

“前面路口左转，然后再在下一个路口右转就能看到。”

“嗯，那个……你先帮我把座板调低一点。”于芷晞已经扶起了地上的自行车，看着那个跟她的腰部差不多高的座板，面露难色。

程桉看着她，突然就想笑，但是怕她尴尬以及担心自己人设崩塌，硬生生把笑意憋回去了。

“哦。”程桉将座板降了差不多十厘米，于芷晞就说可以了。

于芷晞抬脚跨上自行车，甩头看到旁边没动静的程桉，催促道：“快上车啊。”

程桉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后座。

于芷晞回头看了看不知道把手拿哪儿的程桉，说：“你可以扯着我的外套。”

虽说程桉并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

程桉看着眼前这个坚韧的女孩儿，看着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