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一提到谢慕予就大脑短路,夏以安心情不佳,没待多一会就走了。
甚至没来得及深问“小乐小”超市和旁边的修车行都是谁开的。
夏以安短时间内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巨变,曾经的家不是自己家了,曾经的父母不是自己的父母,让她被雷轰了一样,久久缓不过神。
回到家洗完漱躺在床上,她才回过神,陌生的环境果然有助于疗伤。
来到新的环境,面对新鲜新鲜事物,接触新同学,她内心还是有些防备,她怕也有人像谢慕予这样冤枉她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谨慎的自己都觉得自己累。
……
“往前看…”三个字在裴澄的口中滚来滚去,他突然抬头看向裴灼,“哥,你别染头发了。”
裴灼下意识揪了揪自己头发,褪过色的头发很柴,“怎么了?长出来黑色的了?”
裴澄紧了紧他的小手,“不是,我不想你陪着我了,我长大了。”
长大了,我想自己面对。
裴灼对裴澄的改变震惊不已,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他和父亲便陪着他染头发,身旁的朋友知道后也陪着他染头发。
裴灼叹了口气,坐在了超市里的小床上,“长大了也需要别人保护啊,每个人身边都有人陪着才不孤单。”
裴澄好像没太明白,歪了歪头,“那姐姐呢?姐姐好像没人陪着。”
“有。”裴灼笃定的说,“她现在的妈妈,她说的闺蜜,都陪着她呢,要不然许多事自己没法扛。”
裴灼知道,很多事不是很难面对,是很难自己面对。
有时候插科打诨或许这事就过去了。
他就是这样生活了十七年。
裴澄沉默了好久,裴灼在一旁抽着烟看他,兄弟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裴澄总是这样沉默,有时候甚至要大半天,裴灼的耐心都是被他熬出来的。
裴澄对夏以安的热情只是一时的,夏以安前脚一走,他就一下子蔫了,像霜打的茄子。
裴澄今年11岁,长得像个不到10岁的小女孩,身子骨不太好,抵抗力也差。
因着外表就与众不同,他不敢与人接触,可小孩子是敏感的,他能感觉到夏以安喜欢他,比同情更多的情绪,是在教他拉琴时拿他当正常孩子对待。
做异类做久了,这种感觉很新奇。
夏以安帮他打跑了欺负他的孩子,又夸他可爱,教他弹琴。
裴澄站着,隔着茶棕色的镜片眼神空洞了许久,目光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一直到裴远走进来,裴澄还傻呆呆的看着。
“爸来了!”裴灼小声提醒。
裴澄有点缓过神来,扯着脖子看门口,小声叫了一声,“爸。”
“唉!”男人爽朗的应了一声,走进来带了不少的冷风,“都五月了还这么冷!”
裴灼很像裴远,一样的高挑,一样的长手长脚,眼型狭长深邃。
裴远在柜台点着超市和修车行收的现金,“听说老夏的亲闺女回来了,晚上还和小澄一起来超市了?”
“嗯。”裴灼应了一声,帮裴澄把尤克里里装了起来。
“我还没见过,听他们说长得挺像老夏的。”
裴灼回忆了一下夏以安的长相,“是挺像的。”
“以前你夏叔对你挺好的,在学校还是照顾着她点,小姑娘刚经历了这么大的事一时半会肯定接受不了。”
裴灼又应了一声,“嗯。”
照顾照顾,裴远和夏东以前都是同一个煤矿的工人,后来倒腾煤赚了不少钱,慢慢自己有了点小买卖。
后来煤矿不太景气,裴澄治病花了很多钱,裴母在裴澄出生没多久就跑了,只剩下裴家三个男人。
夏东又和人打架被捅死了,夏家只剩下母女两人。
以前谢慕予(夏娜娜)在学校的时候,裴灼明里暗里也帮了她一些,谢慕予不常惹祸,学习成绩一般,就是捅死夏东那人的孩子经常来找谢慕予麻烦,裴灼碰见帮了两次。
过去的那些煤矿人,比现在的年轻人更讲义气,裴远自己的日子都过不明白了,还总叮嘱裴灼,帮这个,帮那个。
这些年,裴灼一直是默默帮这个帮那个,裴远跟他说的话,他基本都像传承似的去做。
就像裴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他的责任。
关了店门,三个男人一起回家,裴灼家就在夏以安家正前方的楼,都是二单元,裴灼家是四楼,从他的房间正巧能看到夏以安的房间。
裴灼晚上有画画的习惯,画画的时候极少拉窗帘,往外一看便能看到对面有亮的窗子。
透过浅绿色的窗帘,能看到坐在学习桌前绰约的人影。
午夜12点,裴灼画完画,打开窗子吸烟,对面楼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就是夏以安的房间。
已经连续三天了,裴灼突然想看看她到底几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