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傅学钓鱼期间，我虽也钓上过不少大鱼，但那时候有师傅在，他会现场教我各种溜鱼手法。

这是我第一次单独面对大鱼，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水下的鱼受到惊吓，左冲右突，好几次都差点冲到旁边一堆水草中。

一旁的老爷子似乎比我还紧张，嘴里叼着的烟斗在微微发抖。

我无法分心去看黄老头此刻是什么表情，但我想他一定也很紧张。

水下咕噜噜冒起一大团泡，感觉鱼的挣扎力气已经小了不少，我试探着把杆尖往上抬，一个肥硕的脑袋被我拉出水面。

那鱼张着大嘴吸了两口空气，接着只听得线组又是呜——的一声，那鲤鱼一个翻身，又扎了下去。

“做啥子呢，直接拖上来撒！”

老爷子看的胆战心惊，埋怨我没有在刚才鱼出水的瞬间把鱼拉上岸。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那么做。

除非我用的杆是竹竿，线也和老爷子用的二十号线那么粗，还是通线。

我曾经亲眼看到过，老头子钓一条三斤左右的鲶胡子，是直接飞上岸的，而且是从头顶甩回去那种。

当时觉得那姿势很帅，直到我和师傅在一起学习，被师傅教育了好几次，才把那个吸习惯改过来。

那鲤鱼终于有些累了，被我拉到水面上，懒洋洋的拍着尾巴。

我站的位置离水边近，没带抄网，我只好把鱼拉到边上用手去抓。

这条鲤鱼大约四五斤，鳞片金黄，尾巴血红。

当我把手指伸进它嘴里，抠住鱼鳃的一瞬，猛的提起来向后一抛。

“啪！”

那鲤鱼摔到后面的草地上，噼里啪啦跳几下，老爷子有些生猛，整个人直接往地上一扑，把鱼紧紧压在了肚子下面。

“你龟儿还想跑！”

小心翼翼把鱼抱起来，爷爷脸上乐开了花。

说不定，他第一次抱起我的时候，都不一定有现在这么开心。

“黄老孙子，你加油啊，哈哈哈！”

老爷子不是没钓到过大鱼，他最辉煌的战绩，据说是在下游大河口，成功上岸一条近三十斤的鲶胡子。

我也很兴奋，对老爷子说，快把它放篓子里头，不然干死了。

老头子乐呵呵把鱼放进鱼篓，丢水里的时候，故意把水弄得劈啪作响。

黄老头脸色不太好看，嘟囔着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坐回钓位，把剩下的饵料抽完，太阳已经出来了。

神仙难钓午时鱼，加上这样的天气，我感觉下午几个小时应该不会再有口，也就没有再开饵料。

“爷，我饿了。”我一边收线，一边说。

“那你回去吃饭，我来钓。”

我这些装备，对老爷子来说比较新奇，早就在一旁跃跃欲试。

我说好吧，我再给你开点饵。

回家吃完午饭，我本想睡一觉，但想着爷还饿着肚子，便盛了碗饭准备给他带去。

然而还没出门，就听见一个人在喊我爸。

我爸出门打工，没在家。

我妈吃完饭已经上山砍柴去了。

我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走出门一看，是小五，我曾经的同学。

我俩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毕业都在一个班，由于家离得很近，经常上学放学都一起走。

“小李娃儿，你好久回来的？”

看到我，他先是一愣。

小五个不高，黑壮黑壮的。

我说我昨天才回来，小五子你不是去广州打工了吗，咋回来了，找我爸干啥？

他有些着急的样子，说先不聊了，快去河边。

你爷爷和黄老爷打起来了！

我饭都没顾上拿，和小五子一起冲到河边，看到两老头正在泥地上摔跤。

两个人浑身都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河里爬起来。

我一看边上浑浊的河水，没下河才怪。

两个鱼篓被打翻在地上，里面的鱼已经不知所踪。

“你个老龟儿，我特么掐死你！”

老爷子掐着黄老头脖子，黄老头也掐着老爷子脖子。

两个人都面色通红。

“那就看是你狗日的命大，还是老子气长！”

我和小五冲上去，一人扒开一个老头的手。

这俩人加起来都一百四五十岁的人了，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火气。

我脾气也坏，但和师傅学习了两年下来，他教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我已经收敛了很多。

否则按我以前的脾气，我必须上去揍那黄老头。

至于揍了的后果么，如果都要考虑后果，哪还会有冲动的人。

“咋回事？”我拍着爷身上的土，问。

“那狗日的，说要看你钓的鱼，结果给你，放跑了！”

老爷子还没缓过气来，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