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不知道秦时月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只觉得自己刚才心情大起大落,好几次都快要晕过去了。
之前在调查京城的风言风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秦时月并非普通女子,而刚才她对圣旨、靖王和亲爹的态度,更是让暗卫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总算是面对靖王的威逼利诱,秦时月始终没有松口,让暗卫稍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回宫的时候,不至于被暴怒的皇上惩罚了。
可是紧接着,暗卫就又睁大了眼睛。
秦时月竟然说要去官府状告她的继母,还要跟她的父亲断亲?
这种事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她的继母柳氏的背后可是有丞相在撑腰,父亲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礼部侍郎,这要是碰到那种官官相护的人,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半条命。
不行,这件事得立即回禀皇上!
暗卫一边想,一边已经悄悄地转身。
却忽然又听秦时月身边的那位姓风的女子嘟嘟囔囔地道:“一个庶妃之位,还好意思说是什么福分,这样的福分,谁爱要谁拿去!还有那个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种荒谬的旨意也能拿出来……”
暗卫脚下一滑,险些从树上跌了下来。
只听那位秦姑娘温和地道:“嘘……小心隔墙有耳。不过你说的对,皇帝同靖王,想必都是一丘之貉……”
暗卫:……
他悄悄地给自家的皇上点了根蜡烛,并且决定将这两段对话立即忘记,绝对不在皇上面前透露半句。
***
京兆尹身为京城及周边各县的主管官员,这份差事做的是相当不容易。
虽然他名义上是京畿地区的最高长官,但官职只有从三品,京城里随便出来一个王公贵族,或是六部官员,身份和地位都能压着他打。
而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又格外喜欢惹是生非,每次有案子递上来,这是让京兆尹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如何平衡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头发都多掉了许多根。
若是单纯的官民之间的纠纷,从中做做手脚还相对容易一点,京兆尹最怕的就是两方都财雄势大、互不相让,对他来说这样的场面无异于可怕的修罗场。
幸好如今正值严冬,外面天寒地冻的,许多人都懒得出门,惹是生非的频率也直线下降,总算让京兆尹安心地睡了几个好觉。
然而今日他正在后堂拿着本书做幌子打瞌睡,忽然一阵急促的击鼓声让他猛地惊醒,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有人击鼓鸣冤?
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又要给他找事情做呀?
京兆尹满心不情愿地整理好官服升了堂,结果发现击鼓的竟然是个美貌女子。
看着对方那满身的气度不凡,京兆尹心里就是一凉。
这一看就是位官家小姐,如今竟然冒着抛头露面的风险来到京兆府告状,这案子八成是跟后宅阴私有关,这种权贵人家恨不得藏着掖着的事情,真的是自己可以随便听的吗?
等看到了状纸之后,京兆尹的心情更加复杂。
今儿这案子的当事人都是京城最近的名人,当初礼部尚书府娶儿媳的闹剧,京兆尹也听同僚当成笑话私底下说过,当时对方还开玩笑地说,若是秦家的大小姐真的将她的继母告上公堂,说不定案子正会落到他的手里,如今竟然一语成谶。
京兆尹叹了口气。
虽然礼部侍郎秦文柏同自己的官品相当,但他的夫人柳氏背后可是有位丞相,京兆尹着实不愿意得罪对方,所以看了状纸之后,苦口婆心地劝了秦时月好几句,希望她能够撤诉回家、私底下解决争端。
秦时月早就想将秦府的事情完全解决,以后再也不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态度自然十分坚决。
京兆尹见一计不成,只有又偷偷地盘算着用一个拖字诀,将这个案子漫无止境地拖下去,到最后就能不了了之。
秦时月察觉到京兆尹不太想办这个案子,于是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没想到大人的事务如此繁忙,如此普通的案子竟然还要过上几日才能正式审理。既然如此,大人不妨将状纸交还给我,听说皇宫门前还有一座登闻鼓,我且去试试皇上会不会比大人更有空闲?”
京兆尹身子抖了抖。
天宸国的御状比其他朝代要好告的多,毕竟取消了击鼓者要先受杖刑的规定,不过若是事后证明所告不符合事实,仍然会受到严惩以儆效尤。
而与之相对应的,若是告御状成功,无论是被告的人,还是之前曾经经手过这个案子的官员,也都会受到比平时严重的多的惩罚。
像是京兆尹试图拖延时间的行为,完全可以就势被判一个尸位素餐、办事不力的罪名,若是撞上那位暴君心情不好,狠狠打上一顿,再把官职一撸到底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京兆尹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让手下的人去秦府,将跟案情相关的人全都请到公堂上来。
谁知左请不来、右等不到,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