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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奶奶的故事

“从前,有一家人,这家里头的老婆婆是个瞎子。她的儿媳妇呢,是个远近闻名的泼辣货,经常只给老婆婆剩菜剩饭吃,老人家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就这么过。有一天这个儿媳妇给了个凉馒头,老婆婆就问了,可不可以给点菜吃呀?儿媳妇说没有,老婆婆又说没菜那能不能给夹点芝麻酱吃呀?儿媳妇想,你倒是会吃,吃芝麻酱想的倒美。然后想起鸡刚在院子里拉的屎,心生一计,把馒头掰开抹进去热乎乎的鸡屎,正要拿给老婆婆吃,但是刚巧她男人也就是瞎老婆婆的儿子回来了撞见了,非常的生气,吵架的时候把馒头扔到地上了。更巧的是龙王爷路过,看馒头扔在地还沾满了鸡屎,这么糟蹋粮食,非常的愤怒,要把扔馒头的人抓回去抽筋扒皮。瞎老婆婆一听赶紧跑出来说,是自己不小心掉地上的,赶紧趴在地上找那个馍馍,然后摸着捡起来就吃。这时候龙王爷变了个戏法儿,馒头里的鸡屎全变成了芝麻酱。然后说,老人家不要说瞎话,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这个女人太恶毒,浪费粮食,不孝敬长辈,欺凌老弱病残,今天一定要惩治了她。说罢雷鸣电闪之间,把那个恶毒的儿媳妇抽筋扒皮了。从此大家再也不敢虐待婆婆,不敢浪费粮食了。”

这是王越太奶奶经常讲的故事之一。她是一个瞎老太太,可能她讲这些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以防儿孙们不孝吧。

王越小的时候,唯一一个肯给她讲故事的人是太奶奶。而且讲的都是类似于这样的故事。故事带有玄幻色彩,龙是经常出现的主角之一。

故事内容也千篇一律,故事的结局也都具有一定的训诫和恐吓意义。有形无形之间对王越影响深远。比如不敢浪费粮食因为龙王会发怒,不能说别人坏话因为龙王听到会拔舌头,做人要善良孝顺不然龙王会抽筋扒皮等等。诸如此类的,具有教育意义的故事。

当然也有小孩儿爱听的故事,比如小黄狗雪地里面找妈妈的故事。

还有一个故事,或许是真事。麦收时节的晚上,因为要看粮食也凉快,人们都在打谷场里睡觉,结果有小孩子就被狼叼走的。这个王越求证过,村里有上了年纪的人都说,以前确实有狼,所以人们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总把孩子放篮子里吊在房梁上。这又让小王越变得很胆小,一到天黑就不敢出门。

太奶奶永远都是一副慈祥的样子。小王越也很喜欢缠着她讲故事。还有小王越身体不好,肠胃也很弱,每天晚上太奶奶都会给小王越揉肚子助消化,一边揉着小王越的肚子一边念顺口溜“揉揉肚,稀啷当,稀屎臭屎冒两缸”,揉着揉着小王越就进入甜甜的梦乡了。

太奶奶很少讲自己的故事。她身世比较孤苦,却是一个眼角嘴角永远带着笑的女人。即使眼睛看不见了,每天依然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里面也永远整整齐齐的。她的手指头好像从来没闲过,记忆中永远都在剥花生。农忙的时候还会摸着去厨房给大家做饭。她做饭的时候,小小的王越就成了她的眼睛,小王越觉得自己能帮大人做事了,非常的开心。

这么一个又勤快又善良的女人,就连去世也选在上午十点——十一点之间,小王越在学校的时候,没睡在她身边的时候。中午像往常一样,小王越把饭端给她,可却怎么也叫不醒她了。大人们告诉她,太奶奶生病了太累了睡着了,让她吃完饭早点去学校,那天中午她早早的就去了学校,一下午都惦记着太奶奶,她有没有打针,会不会也怕打针,会不会要吃很苦的药。可放学回到家,一切都不一样了,小王越跑到太奶奶的屋里,中午的那碗饭还在,她的东西还在,唯独床铺和睡在上面的太奶奶不在了。大人们都说,她老了。大人们都说,她是怕半夜走,小王越害怕。大人们都说,她走的很安详。

突然就走了。

这是王越第一次面对死亡,没有一丁点的害怕甚至很平静的接受了她的离开。尽管她不懂什么是老了死了。然后从她那里搬到了奶奶屋里。只是至此之后,小王越的童年也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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