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弹不得，是奉野此时唯一的感受，他眨了眨眼，抱着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问向壑洺：“你是谁”

“我是她的人”

奉野闻言，只觉得即便是深冬之中跌入冰河，也没有这五个字来的让他心中发寒，一身气势在这句话后，好似一盏残灯，终是被风吹熄了。

“她去哪里了？”

“她不忍见你伏诛，已经回去仙界了”

哦，她果然是天上的神明，也是，她那样的女子，不是神明才是奇怪的。

“她为什么，要杀我”

“你是天魔星，生来便是祸及六界的孽畜，她是天界真神，自然留你不得”

奉野此刻已经有些麻木，原来如此，原来，她是为了杀了自己，才来到自己身边，说一些好听的话，哄他进这个阵法。

原来如此。

壑洺见他心死的表情，心中忽然袭上了一阵扭曲的快意。

心死，身亦死，这便是他今日要给天魔星的结局。

壑洺祭出神希冠，准备给这神色涣散的少年最后一击，然，就在他准备以自己的寿元为代价，催动这阵法的时候。

眼前的少年却突然之间消失了。

雷遁之术？

壑洺辨明是雷遁之术的时候，便晓得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是遁行术之中最迅疾的一种，顷刻便能从九重天遁至幽冥深处，然，代价也不小，仙家需用自己的修为炼化。

一颗雷遁之珠，需万年的修为来制成，普通的仙家很少炼制，唯有壑洺之流的武将，会炼制出一两颗，以备生死攸关之时。

他的月神娘娘，到底是有多喜欢这个孽畜，能拿自己万年的修为来保他。

壑洺在心中问了这一句无人应答的话，嫉妒缠磨在心间久久不散。

此刻除了懊恼和愤恨，壑洺心中再无其他，他想过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却没想到她能为这少年舍生忘死到如此地步。

方才的地照阵法虽然未曾完全开启，但应该也是重伤了天魔星的，壑洺一步一步走向还在青石之上的月影。

他没有想到，映入他眼帘却是一个几乎已经油尽灯枯的月影，壑洺瞬时便慌了神。

只是半心而已，她如何会苍白成这样？壑洺手脚霎时冰凉了起来，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颤抖着手指，缓缓探上了月影的脉息。

怎么会？

月影胸口此刻空空如也，一颗满溢着慈悲的菩提心，早已不见了踪迹。

壑洺此时惶恐犹如被嗜血抽髓的虫豸爬上了脊椎，月影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死灰之气。

壑洺不是没有见过比眼前一幕更为惨烈的场景，战场上的断壁残垣，将士们的马革裹尸，他见之从来只觉得心中荒芜凄凉。

却从未像这一刻一般，让他恐惧害怕到不敢再盯着那人的面目。

他用自己麻木的双手抱起月影，脚下的步伐早已乱了章法。

不可以，他的月亮，他的神明，他这一生中全部的执念和痴妄，他要救她，她不可以死去。

壑洺疯了一样的向着九重天之上飞去，岐黄仙君也好，天帝陛下也好，他们一定会有办法能救下月影的，壑洺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那温度在一点一点散去。

漫天星耀之下，壑洺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迎面来的云海所藏之风，吹散了他的满面泪痕。

他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月影余下的那半颗心，是为了帮那少年化解地照阵法，复又剜出来的吗？

她究竟爱他到何种地步，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

壑洺飞至九重天之时，罕见的没有经过中天门，只是一股脑的向着元极殿飞去，神色里早失去平日的气定神闲，恐惧和无措填满了他的心间。

这是壑洺第一次破门而入元极殿，未曾求见，也未曾见礼，只是直直闯入了元极殿之中，天帝陛下本在同龟息真神议事，被这突如其来的战神搅扰，正准备训斥两句。

却在看见壑洺怀中的月影时，目光陡然一沉，天帝开口问道：“怎么回事？月影的菩提心呢？”

壑洺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只是慌乱的说道：“太阴君为渡化天魔星，剜出了菩提心，却仍是不敌，被那孽畜逃了”

天帝闻言，眯了眯眼，直觉告诉他壑洺这话里藏了私，可是月影此刻的境况，着实容不下他再盘问壑洺。

天帝自宝座而下，从壑洺手中接过了月影，抱着月影便向着殿后的暖阁走去，口中对着壑洺吩咐道：“壑洺护卫真神不力，去殿外跪足四十九日，再领一十三道天雷”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着内殿走去。

壑洺听了这个惩处，心中并无任何不满，周身的冷汗早已将他浸透，到了这一刻，被月影的死气惊出了肉身的魂魄，才算是回了神。

他不敢对着天帝合盘托出，只能把月影身死的罪责，推给那生来便罪恶滔天的天魔星。

他知道，此次若非他横加而来的这一场变故，月影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