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念笙此言，钟离圭方樾和苏然皆眼带诧异。

忘川和人界？

那一切就合理了，哪怕是身为主神，作为神仙也轻易进不得这两个地方。

天道规则，仙神道陨即身归天地、魂散混沌。

不得入轮回，自然不准入忘川。

忘川乃凡人轮回所用，自有忘川灵者管辖，天界众神禁止入内。

至于人界，仙神要入人界只有两个途径——

一是经忘川轮回道，二是跳天界轮回道。

自天界轮回道入人间的神仙都会在司命殿司命柱上留下姓名。

奈何江念笙是从忘川入的人界，司命柱毫无反应，钟离圭方樾自然猜不到他去了人间。

“你怎么入的忘川？”

钟离圭方樾皱着眉问道。

“我……”

话还没说完，便只感得一阵微风拂过，那风里夹杂着一股子青石草木的香气。

前几日雨神刚刚在这片布了雨，现下种植青竹的泥土地还泛着潮湿，那一阵风夹杂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熟悉的气息灌入江念笙的鼻腔。

他不由得停下话语，举目环顾这萧瑟庭院。

每个神仙自人界历劫回来后都会重生到上界沾染自己气息最浓郁地方，通常都是自己居住的宫殿内。

江念笙重回上界后便是现身在那屋子里，才将出门便遇着了钟离圭方樾。

是故，现下还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打量这座院子。

神仙的府院就算久不居住也不至于有所破损，但仍旧却能看得出来那股子萧索败落之气。

青瓦缝隙间生出了不少杂草，青石台阶上也蔓延开了一片片青苔，那年复一年积累的落叶在宣誓着这里的无人问津。

“猗院已经这样萧瑟了啊……”

“缥缈宗已经没什么人了吗？”

他离开的时候尚且不知飘渺宗众人最终的情况，只知道大概是凶多吉少。

照如今这情况看来，恐怕是无一幸免了吧？

一时间，三人皆沉默，唯有萧瑟的风还在轻抚着，卷起满地落叶。

然而，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除了你以外，缥缈宗的长老和掌门皆已仙逝，其余弟子也是死伤惨重，活下来的那些也已经成了散仙，各自离去了。”

苏然轻声说道。

缥缈宗掌门正是江念笙的亲父，其余长老和部分亲传弟子皆是江念笙的血缘亲属，那神秘人可谓是屠戮了江念笙全族。

惊闻此言，江念笙怔了怔，视线穿过院门望向远方，悲愤与哀恸一时间积郁在心底。

这结局他早该猜到，可如今亲自面对，却还是难掩心痛，直教人不愿接受。

“……节哀。”

钟离圭方樾惯来不太会安慰人，如今憋着满心的担忧，也只能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来。

“嗯……终有一日，我会替宗门报仇。”

江念笙将视线收了回来，神色却再也不复方才的轻松。

“我缥缈宗存上古神器——轮回镜，可助仙神入轮回道，当时我被那黑气追杀，实在走投无路，只得启用轮回镜，却没想到一入那忘川便没了记忆。”

言及此处，江念笙顿了顿，又一脸无奈道：

“虽没了记忆，但那时的我因着心中的执念，死活不肯入轮回道，以至于在忘川不知浑浑噩噩呆了多久。后面一鬼差实在看不下去，拎着我直接丢进轮回，我这才转世投胎到人间。因在人间走了一遭，许是被天道判定为下凡历劫的仙神，便又给我送回上界来。”

“那究竟又是何人动的手？”

江念笙话音刚落，钟离圭方樾又马不停蹄地接着追问，眼中带着怒火。

“不知。”

“不知？”

江念笙从记忆深处搜刮着那夜的惨象，缓了半天才继续开口：

“那人隐在一团黑雾之中，叫人瞧不清切面容。当时他夜袭缥缈峰，拿着一柄黑色巨剑，所过之处皆无还手之力，我被追杀后逃到后山，最终实在无路可逃，不得已之下动用轮回镜，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黑色巨剑与公上容喆的赤霄剑有所不同，公上容喆的话虽不能尽信，但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凶手可能却是另有其人，还需再查探一番。

“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报仇。”

钟离圭方樾忽然开口，盯着江念笙的眸子，眼中满是坚定。

二人的师父尚在世时便常年闭关，两人年纪虽相差不大，但钟离圭方樾自幼便早熟。

是故，自入门起便是钟离圭方樾一直带着年幼的江念笙练剑练法，后二人师父因斩杀浑水魔兽而身死道消之后，钟离圭方樾更是一人照看着年幼的江念笙，二人之间虽无血缘，但亲似亲人。

听见钟离圭方樾说出这话，江念笙也丝毫不感到诧异。

他这个小师兄，向来是面冷心热，瞧着淡漠冷然不爱搭理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