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下贱又恶心——

原来他颤颤巍巍碰出的真心在钟离圭方樾眼里可能连一滩淤泥都不算。

果然在他眼里只有江念笙最重要，甚至可以为了帮江念笙而委曲求全的和最讨厌的魔神虚与委蛇。

“罢了，罢了。”

那笑声戛然而止，公上容喆低头缓缓念着“罢了”二字，眼中尽是死气。

既然如此，不若一刀两断。

在凡间他骗了钟离圭方樾一回，如今也叫钟离圭方樾给骗了回来——

也算是两清了。

往后他们，两不相欠。

……

这头，钟离圭方樾和江念笙刚刚回到主神殿内，白羽听见动静便匆匆跑了出来。

“师父？！你怎么了！”

眼前的钟离圭方樾肉眼可见的泛着死气，一张脸上毫无血色，眼皮沉重得抬也抬不起。

“没事，我自己调养得了。”

钟离圭方樾缓缓示意江念笙扶着他回到房间。

他房内的白玉床有利于灵气聚集与吸纳，他必须得回到那上面去修炼。

“你这样——”

“不必多说。”

他这小师兄向来执拗的很，江念笙虽然心中焦急无比，却也只能听话先把他扶回房间，一旁的白羽站着手足无措。

“你出去吧。”

“我——”

“出去！”

钟离圭方樾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体内的那只虫，看着眼前的江念笙还在犹犹豫豫地呆在房里，他不由得吼了出来。

江念笙被吼得有点懵，却总算依言退了出去。

刚一退出房间，那房门便自动砸上，江念笙从外面怎么拉也拉不开。

“快去找你苏然师叔。”

他转头看向一脸懵懂的白羽，皱着眉吩咐道。

“哦哦，好！”

白羽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殿外跑去。

咚——

还守在钟离圭方樾门前一脸焦急的江念笙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他转头看去，只见白羽捂着泛红的额头，一脸委屈的走了回来。

白羽：“师父的结界我出不去。”

江念笙：“……”

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

方才送钟离圭方樾进房间的时候他还没有失去意识，既然没有失去意识却仍旧不肯解开内部封印，那想必就是他不想让他们出去找人。

“小师兄——你究竟在想什么？”

江念笙喃喃念道。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有半颗心脏是因为钟离圭方樾才会跳动。

“你千万不要有事。”

房外江念笙和白羽急作一团，房内的钟离圭方樾却显得冷静许多。

他端坐于白玉床之上，周遭缓缓散发着青色的灵气，猛然间，一股气息压制不住的涌了上来，只见钟离圭方樾忽然吐了一口鲜血，一只黑色的小虫竟然掺杂着鲜血落到地上。

那黑色小虫的脊背上画着繁复的花纹，翅膀中透着诡异的青色，他抖了抖身上沾染的血迹，展开翅膀缓缓升起，四处乱转着想要逃离这间屋子，最终却又摇摇晃晃地倒地不起。

钟离圭方樾虚弱着抬起手将那虫子抓来，放到眼前仔细观察。

“吞灵兽。”

吞灵兽，顾名思义，以吞食灵气为生。

平时也算不得上是什么厉害的妖兽，可是借着重云尊者那画满了整座院子的巨大阵法的法力，竟然连镇魂玉珠这样等级的宝物也吞得下去。

钟离圭方樾的骨节缓缓用力，将那吞灵兽给捏碎，原本应该存在于兽体内的镇魂玉珠此刻也已经被消化得七七八八。

这妖兽太弱，哪怕借着阵法吞下了镇魂玉珠，也没法吸收玉珠的全部灵力。

玉珠被它消化去的那部分也并没有全部转为它本身的灵力，反而堆积在它体内，叫他难以动弹，哪怕钟离圭方樾没有捏碎它，它最终也会爆体而亡。

钟离圭方樾忽然想到重云尊者拍他肩膀的那一下。

“原来当时是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