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月的心里，像是被暖化了的阳春白雪。

停了一下不说话，她又躲开了杜宇恒的眼睛，“邹龙的娘家人去替他们料理后事了吗？”

“嗯，他们吃下药后，我就命我的贴身手下阿威，骑着快马到了邹龙的娘家。邹龙的大舅哥，听了这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夜跟着阿威赶回京城。”

“还好，在官府动手搬进验尸房前赶到了。不然真当作死人埋了，那可就真顺了宁王的意。”

“你真的好聪明，”司徒月开始对他有点犯花痴，“你的主意真的很棒。”

“他们若不假死，宁王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杜宇恒听到她有点娇嗔的赞美，心想着这娇滴滴的夸赞谁招架得住。不禁扬起了嘴角，心里乐开了花，“那可不是，你现在才发现！”

“嘿嘿，”司徒月露出几颗白牙，“早发现了。”

“现在他们一家四口应该在阿威的护送下，出了京城，要坐船下南境了吧。”

“南境茂林丛生，山地崎岖。不过山清水秀，地产丰富。他有种茶种田的经验，在南境不愁没饭吃。我给了他一些银子，够他在那个地方置办田地，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只不过，他需要隐姓埋名，等过了风头或许.....”

“你真好，”司徒月朝着他微笑，“你真的很好。”

“嗯，废话。”用那些银针买邹龙口中的信息，也还算划算。

“都是为了你。”杜宇恒说着，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切却又是理所应当。

杜宇恒反过来问她，“你不怪他？”

“怪，也不怪。”司徒月叹了口气，“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的，尤其是拖家带口的成年人。”

“如果我是邹龙，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很多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很难体会到当事人的心境，她司徒月也是俗人，面对生死选择，她也很难保证自己就是个站在一个道德的至高点上，作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去伤害别人。”杜宇恒用手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你是个傻瓜。”

一丝一丝，一缕一缕，气息在空气里飘荡。两人靠得很近，司徒月仿佛看见一张甜蜜细丝纠缠交织的网。而这张网，裹着她，温柔入骨。

“我有很多事要做，”司徒月低下眼眸，“我身边很危险，你也看到了。”

“嗯，确实麻烦。”杜宇恒嘴角往上一扬，“遇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什么？”司徒月有点点恼，“你才摊上事了呢！”

杜宇恒笑了起来，“对呀，我就说我遇上你摊上事了呀。”

司徒月被自己逗笑，她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眶湿润。在这一刻，她好像开始有点明白，也有点懂他。

“要是摊上大大的事，你会不会撂挑子了？”

“撂挑子前我会带着你，走出泞泥，翻过山丘，然后沐浴阳光。”他又摸了下她的秀发，极尽温柔。

她好想好想大哭一场，哭尽所有不能说出口的委屈。放肆的，用力的，不用顾忌任何人，不需要掩饰任何的情绪，不用害怕自己的五官因哭泣而变得狰狞。

所有压抑的情绪，所有被否定被抛弃，还有背叛和失去，这些伤痛就像一个生了根发了芽，在她的心里长出来的瘤。在这一刻，濒临溃烂。

司徒月低着头，用手紧紧抓住杜宇恒的衣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随时要崩的泪点。

“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你要是想骂人，你就把我当成那个人，尽情的骂吧。”杜宇恒轻轻搂着了她。

半年以来，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默默的跟着她。很多次，见她在路边吃不饱的时候，他都想站出来，给她银钱，为她买吃的喝的、可是他知道，她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需要她自己去克服。

可是，他不能看着她生命遇到危险，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或许他以前的想法是错的，她应该是很需要他的！

“好！”司徒月抬头，看着他，“那我要把你当成一个坏蛋，要骂你，骂好多好难听的话。”

“嗯，骂吧！”

“给我酝酿下，”司徒月眼睛向下看了看，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你不要看着我呀，你看着我，我哭不出来。”

“那怎么办？”

“转过身，不要扭头，”“哎，谁叫你又回头看我？”

“好，不看。”

“可以了吗？”杜宇恒转身过去，“这么安静？”

“杜宇恒，我好像哭不出来了......”司徒月喃喃的说。

“呐，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这次不骂不哭，以后就没得骂了。”

“嗯，我骂不出来，”司徒月酝酿了很久，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骂出来。“那我可以不可以，以后再哭？”她拉了拉杜宇恒的衣袖，有点乞求。

这是在撒娇吗？司徒月被自己刚才的话给吓了一跳。父亲在世时，她就曾这样拉着父亲的衣袖，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