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在的时候,总是羡慕他写的字好看,但要她放弃睡懒觉的时间来练字,她是决计不肯的。
片刻,鹿寅眼中亮起的光又暗淡下来。他低下头,将落了墨渍的镇纸换掉,重新开始写,不知过了多久,写了多少张字帖,许清歌磨墨的手腕都发酸了。
鹿寅突然开口道:“你以后若是想晚些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自己能睡懒觉,许清歌立马打了鸡血,开启了彩虹屁模式。
“多谢师祖,师祖不仅字写的,修为好,连心肠也好。”
“你把我写的这些字抄写一遍。”鹿寅打断了许清歌的彩虹屁。
“啊?”还有要求,现代社会生活三年,她都不知道毛笔字怎么写了。许清歌添枝加叶:“师叔祖,弟子自小家境贫寒,没学过写字。”
鹿寅:“不会写?”
许清歌抿着嘴唇连连点头。
“午时前,把对面那座藏书楼打扫干净。”
还要打扫,许清歌又蔫了下去。她从敞开的窗户望过去,对面藏书阁虽有三层,但并不大,到午时打扫完应该没问题。为了能睡懒觉许清歌只好任劳任怨做专职清洁工。
鹿寅的藏书楼只有三层,比起有九层楼高的宗门藏书阁要小很多。
但是天知道为什么上面落满了土,得一本一本把书上落的土弄干净。
午时之前打扫完藏书阁,许清歌觉得还是做梦比较快。
反正也打扫不完了,她索性摆烂,不扫了。
突然,许清歌瞥见一本书,书名有点熟悉,上面的字好像是她自己写的。
那书放的有点高,许清歌在藏书阁内找了一把木梯,她爬上梯子,刚好可以够到那本书。
这书确实是她写的。当时小师弟鹿寅刚入门,师父懒懒散散的,随便指点下就去找牌友打马吊了。师兄正为突破结丹期闭关。她特地写了这本书来指导师弟练气筑基。
没想到几百年了,书还在。
许清歌将那本笔记从书架上拿出来,想看看自己以前幼稚的笔记。正抖着上面的尘土,没想到脚下一滑,整个人从梯子上栽了下去。
完了,这么栽下去这把老骨头不能要了。
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来临,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怀抱结实而温暖,带着男性的气息。目光再往上,她看到了鹿寅那张单纯无害的脸。
许清歌突然有种,自己带大的小屁孩长大了的感觉。
这亲近的感觉转瞬,就被掉下来的书砸没了。
那本她自己写的书,稳稳扣在了脸上。
此刻书封上那个大大的扭曲的《笔记》两个字毫无遮挡地映入鹿寅眼中。
许清歌觉得不是一般的尴尬。那本书现在看,不是一般的幼稚。可以称作是她的黑历史,黑历史自然是不想让任何人再看见。
苍天保佑,但愿他没看出自己的字迹。许清歌默默将书从脸上拿开,然后收到了怀中。
“还不站好,你要在我怀里待多久!”
许清歌看了看地面,这人腿太长,有点高。
“不是弟子非要在师叔祖怀里,”许清歌指了指地面,“师叔祖先放我下来。”
等许清歌站好。
鹿寅勾了勾手指,许清歌眼睁睁看着那本写着笔记两个字的小书从怀中飞了出来,落在鹿寅手中。
鹿寅拿到书,瞥了一眼书封,脸色立马变了。
“你怎么找到这本书的?”
这人变脸可真快,可以去表演川剧变脸了。“书架上,”许清歌指着头顶上方,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正好靠到梯子旁。
鹿寅打开书,低头翻了几页。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低血糖许清歌发现鹿寅鹿寅的手好像有发抖。许清歌正在犹豫是不是该劝劝鹿寅多吃点糖,好歹以前也是师兄弟一场。
“你知不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
整个万乘宗都知道师叔祖的禁忌,那便是他的师姐蓝黛。为了小命她怎么敢提。
许清歌摇头,“不、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鹿寅的目光从书上抬起,右手搭上梯沿,将许清歌圈了起来。
这本书是鹿寅师姐兰黛的遗物,也是就是她本人的遗物,虽然她本人还没死。但一想到昨天那个死在她面前的师姐,许清歌心里有点发凉,下一刻可能就不是心凉,而是整个身子都凉了。
深吸一口气,迎着鹿寅犀利的目光,她道:“此书陈旧,看起来年份久远。书也不甚出名,弟子不知,还请师叔祖指点一二。”
良久,鹿寅收回了手,他将书合上道:“这里的书你都可以看,除了这本。”
“多谢师叔祖。”
“上午之前,不能有一粒灰尘不能用法术。”鹿寅拿着书拂袖离开的藏书阁。
又逃过一劫,许清歌冷汗都要出来了。
出了藏书阁,鹿寅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