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老温像是敲破蛋壳，打入沸水里的一颗鸡蛋，整个人都凝结了，红红白白的脸色，加上泛起的泡沫，一表多难看。

“沟底你干啥？老子又没惹你，撵家来欺负人是不？”，老温莫名其妙被打，有些气急败坏。

“拜比比了，看你这副德行，你丫十有八九是中邪了，我打你是在救你，你读过书吗？”。

阿胖其实心里也有点后怕，毕竟莫名其妙的给了老温一耳光，怎么看都像是对松动的两颗牙齿的报复。

“你他娘的才中邪，拜跟老子拽学问”，老温虽然有点眼高手低，但嘴巴功夫并不弱。

“范进中举读过吗？你跟他差不多，神经叨叨的烦人，不打这病不会好”。

也许是说到痛处了，老温不再强硬，他又回到柜台里，一屁股坐到老关对面，不再说话。

“出去喝点？”，老关觉得这厮心里有淤积，酒能活血化瘀，不如用几杯酒给他心里消消肿。

难得阿胖今天有空，虽说老温的消极与阿胖关系不大，但阿胖刚才这手以毒攻毒的狠招还是很管用，有阿胖在跟前，就算老温耍酒疯也不怕。

可小店开着门，哪能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关门，这往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老温正在犹豫中，喜妹子回家了。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阿胖眼尖，认出来是阿根，估计是送喜妹子回家的，既然老温没有发现，阿胖也就懒得做恶人，他从内心有点同情喜妹子。

“这店你还开不开了？不开就关张，你回老家去，别整天满世界乱窜，这是省城，坏人多的很”，老温就差点名阿根的名字了。

喜妹子白了他一眼，理都不带理他的，这让老温又开始恼火起来，他现在最崩溃的是，无论他出什么招，喜妹子都不回应，老温觉得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

老关让阿胖带着老温先去隔壁土菜馆，他留下想和喜妹子聊几句，毕竟这么绷着总不是个事，虽说两人没有合法关系保护，但既然在一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妹子如果不嫌弃哥哥啰嗦，哥哥想问一句，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但我也想知道，你问问老温怎么打算的”，喜妹子没有拒绝，说明他并不反感老关的关心。

老关不知道咋接这个话，他当然知道老温不想放弃，但喜妹子的问题根源显然不在这里，老关觉得自己无法代替老温给她一个答案。

“我不是没给他机会，可他一直拖拖拖，我也老大不小了，总得有个家吧，大哥你说是不是？”，喜妹子这话就像一把刀，戳的老关都有点愧疚。

接下来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老关心里为老温捏把汗，他觉得老温这日子长不了，就像这日头，冬至越近天越短。

软门帘被掀开，进来一个顾客，五短身材，手里提着一盒酒，老温正准备出门去隔壁喝酒，猛然间见到这个情形，便又坐回到柜台后面的小板凳上。

“小妹妹守店呀，要不要进点货，畅销酒，便宜”，来人满脸疙瘩，硬挤出的笑容差点将疙瘩挤破。

喜妹子看着来人放在柜台上的酒，没有任何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老关看到酒，却是满眼发光，因为，那是一瓶绿蚁酒，内盒包装完好的绿蚁酒。

他不敢贸然站起来，便等着喜妹子应对，喜妹子没搭理他，嘴里没好气的嘟囔着——

“绿都公司换业务员了？我怎么没见过你？曹老太也真是的，这都年关了，别家酒厂都在拼命做业务，你家倒好，没事换业务员玩”。

来人嘿嘿一笑，“妹子别误会，我不是那家屌公司的业务员，我是皮包公司的总经理，你看哥这派头”，来人嬉皮笑脸凑近喜妹子。

“哎吆喂，这倒新鲜了，老娘开了几个月的店，第一次遇到皮包公司，你可真是皮厚啊！”，喜妹子忍不住调侃。

来人眼见喜妹子有了笑模样，便不失时机的推销起这瓶酒，虽然用词有些蹩脚，不像业务员那般专业，但乐趣倒是挺足。

“妹子你开店是为了赚钱，赚钱就要进便宜货，你管这酒是不是曹老太家的，只要有钱赚就行了呗”。

“能便宜多少？”。

“第一次合作，交个朋友，打个半价给你，你看可中？”。

轮到喜妹子吃惊了，她把酒往柜台边直推，“拿走拿走，我不卖假酒，被顾客认出了赔不起”。

五短身材显然不想隐瞒，这点倒是挺实诚，不是愣头青，就是胆大包天。

“妹子尽管放心，我喝酒好几十年了，这酒一点都喝不出假酒的味道，我告诉你，有时候高仿的货，比原装的还好”。

“你可别扯淡了，李鬼还能比李逵厉害？”。喜妹子轻蔑地飞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笑容。

也许是受到喜妹子的挑逗，来人变得更加放纵，“妹子你孤陋寡闻了，没听说过福建高仿的鞋子比原版的耐克阿迪更好吗？”。

喜妹子哪里会知道这些，她只相信，这天下可以有徒弟赢过师傅的，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