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守在院外的小丫鬟忙跑进来道：“来了……新姑爷来了！”

全福妈妈忙拿起托盘里绣着并蒂莲纹样的喜帕抖落开，轻轻覆在姜姮头上。

姜姮眼前被一片喜庆的红色笼罩，耳边只听见似乎有好些人进了来。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中，一个人走到她面前停下。卫暄的声音轻柔传到她耳中：“阿姮，你准备好了吗？”

姜姮下意识微微点点头，随即便被红芝和秋云一左一右地搀起，缓缓地离开这座她住了许久的月华院。

很快来到前堂对姜清和秦氏行拜别之礼，姜姮在侍女的扶持下缓缓下拜。姜清和秦氏作为父母需要对她说些劝诫祝福之语。

姜姮虽盖着喜帕，看不见这对夫妻的表情。却从姜清和秦氏的语气中能想象到两人此刻的神情。

姜清定是眼中透出不舍，但努力维持一贯的威严家长形象。秦氏定是眼眶又红了，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姜姮在喜帕下也没忍住，偷偷掉了几滴眼泪，落到放在衣摆前襟的交叠的双手上，忙趁人不注意蹭了下去。

她却不知道，这些小动作被站在一旁的卫暄全收入眼底。他眉头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即明白过来。

卫暄待姜清夫妇二人语毕，亲自上前扶起姜姮后，转而朝堂上一拜道：“岳父岳母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姮的，定不教她受一点委屈！”

秦氏闻言，见卫暄神色诚恳坚定，欣慰道：“阿姮……阿姮往后便托付给你了！”

姜姮便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出了门，在喜娘的牵引下上了花轿。

鞭炮声响起，喜乐奏响，花轿被稳稳地抬起离开地面。姜姮的心仿若也跟着被悬了起来，晃晃悠悠。

不知过了多久，迎亲队伍停了下来，又响起一阵如雷般的鞭炮声。喜娘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姑娘，这便到了！”姜姮攥紧裙摆，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冷静下来。

很快轿帘被掀开，姜姮被人搀起出了花轿。手中被塞入了一段红绸，她紧紧握住了，就像要紧紧把握住未知的剧情命运似的。

姜姮顺从地跟着喜娘的提示，一直跟着卫暄走到了喜堂。

因卫暄父母双亡，安阳大长公主便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她正笑看着卫暄牵着红绸领着蒙了喜帕的姜姮缓缓走到近前。

安阳大长公主笑着笑着，眼前却又不禁模糊了。卫暄长相酷似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又最肖他的祖父。

此时她透过这对身着喜服的璧人，仿佛看到了当年她与年轻的卫老将军成亲时的情景，又仿佛看到了卫暄的父亲成亲时的情景，眼眶不禁湿润。

礼毕，姜姮被簇拥着送进洞房，不一会儿，一个身影走到她的面前，一支细细的秤杆伸进喜帕挑起了它。

姜姮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眼前的人正是一身喜服长身玉立的卫暄。他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眼里似有万千星辰。

旁边的喜娘见状忙不迭地说着吉祥话，又招呼丫鬟们端上合卺酒来。

很快，两只金盏盛着酒被送至两人面前。卫暄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率先取了一只金盏端在手里，等着姜姮去取另一只。

姜姮缓缓抬手，接过另一只金盏。两人视线相对，默契地完成了交叉手臂的动作喝下了合卺酒。

喜娘见二人完成仪式，又连声道了些“百年好合白首偕老”的祝词，方才带着一众丫鬟们退下了。

见房中再无旁人，卫暄看向姜姮的眼神更加柔和。他只觉得今日似做梦一般，从小背负了那么多，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迎娶心爱的姑娘。

姜姮也觉得如做梦一般，她本从没有想过会在这里嫁人，后来以为自己会嫁给陆景云，没想到峰回路转之下，居然会嫁给第一次见面就救了自己一命的卫暄。

两人相顾无言，姜姮想起卫暄今日当众为自己立誓，又在姜清夫妇面前作保证。这个世界的人们都相信誓言的力量，从不轻易立誓许诺。

她明白卫暄此举意义重大，他的真心当是毋庸置疑了。她看向卫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驿馆客栈里剑下救了她时，转身为她捂住眼睛，那浑身冷戾中透出的一丝温柔；想起在医馆认出她时，他的眼神如寒潭化作春水般和煦。

可能他早就表现出来给她看了吧，只是当时的她无暇他顾，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情意。

望向他此刻带笑的眼睛，姜姮只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沉溺其中了。

突然门口有人喊道：“大公子，长公主请您去前边敬酒，莫要误了时辰！”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卫暄轻咳两声道：“好的，我知道了，这就来。”

姜姮忙将眼神转向屋内燃着的红烛，卫暄轻声道：“你且先歇息，若有事便唤人。”

姜姮不敢再看他，低低“嗯”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你……你少喝些酒……”

卫暄听了她这话，心里甜成一片，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