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喝多了。陆用之喝了一瓶威士忌加一瓶法国葡萄酒，让诺瓦独自一人喝了五瓶葡萄酒。

然后，两人搀扶着出来时，让诺瓦在高唱着《马赛曲》，他用的是美声唱法，听起来鬼哭狼嚎似的；而陆用之则唱的是英文的流行曲《斯卡波罗集市》，唱的自己泪水涟涟。

关键是，两人各唱各的调，互不干扰。

“阿昌，赶紧的，快把先生他们扶上车，太丢人了。那人看上去也是知识分子样，咋就像个烂酒鬼。”

他们早就等在餐馆门口，见他二人出来，赶紧将他们扶上车。印象一边嚷嚷着，一边扶住陆用之。

“我知道，你是印象，你不是音韵。知道我怎么知道的吗？因为你颈子上有颗黑痣，音韵就没有。”

陆用之颠三倒四的说着。

“先生，快上车，丢死人了。”印象和音韵一边一个，连抬带架将他扶上马车。

“阿昌，黎强，你们将那位先生送回去交给门房。我们先回旅馆了。”印象一边交代着，一边坐上马车夫的位置，自己驾起了马车。

“请告诉她为我做一件麻布衣裳，欧芹、迭迭香、鼠尾草和百里香，没有接缝和针脚，那才是我心爱的姑娘……麦琪，麻栗，你们都在哪里，我想你们了。”

陆用之喊着，一只手紧紧的抓住音韵的手，一脸的泪水。

借着路边昏暗的煤气灯光，音韵吃惊的看着这个从来眉头都没皱过的男人，正伤心的流着泪。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人如何不丈夫。音韵默默的念起了不知哪里唱本上的两句诗，掏出自己的香帕，轻轻的为他擦去眼角的泪。

“胡说，我什么时候唱过歌？我更不可能醉的人事不省。哼，想诈我，就凭你！”

陆用之从床上醒来，头上顶着个湿毛巾，印象正坐在床边照顾着他。而音韵在另外一张床上衣服都没脱，睡的正香。

“那你昨晚怎么回来的？”印象端着一杯水，在跟他抬着杠。

“是啊，你说我怎么回来的，难道还是你们俩背我回来的不成？”陆用之拿过她手上的水杯，咕咕噜噜喝了下去。

“哼，也差不多。我哼歌给你听。”印象虽然唱不出歌词，但曲调都是对的。

“这曲子好好听，听的我眼泪都下来了。”印象抿着嘴偷偷的笑着。

“起来啦，出去走走出出汗，这脑阔是有些疼赛。”陆用之掩饰着，胡乱说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方言。

出门走了一大圈，直到浑身都出了汗，这下酒才彻底的醒了。

“你去冲个凉，我让厨房熬点粥给你喝。”印象抢先一步进了客栈，向厨房跑过去。

冲完凉回到房间，音韵才刚刚醒来。

“我昨晚醉的挺厉害的？”陆用之追贼心虚的问。

音韵揉揉眼睛，“也没有啦，就是一路上唱着那首歌，英文歌，问你唱的什么也不肯说。”

“那我怎么回来的？”

“姐姐驾着马车送你回来的，阿昌和黎强送那个人去了。”

“哦，那还好，就是唱歌，喝酒兴奋了嘛。”陆用之放下心来，在马车里唱歌，别人又不知道是谁，如此稍稍心安。

“你是不是有心上人啊，唱歌的时候哭的那么伤心。”音韵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陆用之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

“什么，我哭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酒多了最多是话多，我哭啥。”

妈的，陆用之，你他娘的咋还有这习惯，这回人丢大了！我想谁啊，不会是麻栗和麦琪，一定是感慨自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世界了。

“音韵，以后可别乱说了。我定是想到那被杀的三个法国男人，他们都父母、妻儿再也看不到他们了，才有感而发的。都怪那个让诺瓦，老是说他们那些破事。”

“嗯，就我知道，姐姐也不清楚。”音韵安慰道。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别对你姐姐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分辨你们俩的吗？”

陆用之压低声音，悄悄的说。

“我知道，你昨晚都说了。我姐脖子上有颗痣，我没有。”

哎呀，妈呀，这酒以后可真不能喝了，咋就藏不住一点事呢。

“嗯，你去忙你的吧，我写点东西，吃过中饭我们就回。”陆用之赶紧挪到书桌边，拿出钢笔，不知道写些啥。

胡乱将昨晚和让诺瓦谈话的要点写下几张纸，就此厘清思路，想想怎么回去跟岑春煊汇报。

这时，阿昌敲门进来了：“先生，如果我们现在赶路，在路上随便吃点。晚上还可以赶回龙州。”

“好吧，那我们就回去。”陆用之站起身来说。

出了城，黎强建议道：“陆先生，前面有个小饭店，摊的面饼和烧的面汤远近闻名，要不我就在那里打个尖再走？”

“好吧，你是本地人，就听你安排吧。”

黎强跳下马车，往路边一家面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