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既然你如此枉费我一片苦心，也不必苟活于这世上”一声剑鸣，清霄神君身形未动，竟是长剑出鞘，势如破竹。

我瞬间慌乱起来，师尊为小师弟不惜豁出自己的清誉圈养炉鼎，按道理说，他应该不忍下手，为何今日要赶尽杀绝。看来人心难料。

罢了。

我闭上眼，刀尖碰上内丹，只要我向侧方用力，拉开血肉，内丹便会自然脱出，与此同时师尊的长剑也会夺去我的性命。

身虽死，但道心犹在，来一趟总得留下些什么，死亡，是最忠诚的墓志铭。

我死了，内丹也会随之消失，小师弟必遭反噬，从前的天之骄子离了炉鼎，不过是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废人一个。

我有些庆幸，最后还能拉一个下水。

“师尊！求你饶她一条命”

话音未落，剑影流转，长剑被挑飞斜嵌进一旁的树干。

我愣了愣神，匆匆赶来的小师弟背负细碎的月光，他好像风尘仆仆的少年将军，腰杆笔直，双膝落地，祈求坐上天子一个难言的恩典。

“她一心求死，我不过送她一程”师尊收剑，就连看着小师弟也冷漠淡然。

小师弟看着我，似有千万句话要对我说，末了，终于开口道：“师姐不愿做我的炉鼎，我也不是强取豪夺之人，非要师姐屈于人下，但求师姐保重自己的性命，这天下之大，不是只有一死才能解决问题，你撤掉阵法，我们可以商讨一个万全之策。”

师尊偏头看着小师弟而后又斜眼看着我，目光森然，好像我是一个待审的囚犯。

“师尊，师姐天赋极佳，弟子不忍看她赴死”

小师弟湿漉漉的眼眸让我不禁动容，眼神也柔和下来，那是对女主掏心掏肺的人啊，如果说雪卿命苦到是一味难以下咽的药，那小师弟就是药膳后头一扫苦味的蜜饯。

可若不是他，雪卿也不至于沦为炉鼎，这块蜜饯是她苦难的根源。

他们是命中注定的be。

清霄神君不知从何而来的薄怒，脸色冷了几分。

“正因为她天赋异禀，不做炉鼎……实在可惜”

我冷笑一声，还以为书中的师尊只是伪善，没想到，竟也是利欲熏心的俗人。

不过没关系，谁不是利欲熏心呢。

我刨出内丹，扔到地上。既然师尊不杀我，那我就只好活命了。

小师弟盯着我血淋淋的胸口，潸然泪下。

“师姐，你我同为玄宗弟子，我不会为难你”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准备借阵法离开这个万恶的宗门，身后突然传来师尊冷冽的声音。

“楚涫，你敢，就算你出了玄宗又如何，这修仙界无不在我囊中，你无时无刻都在我的刀刃之下，只要你安分呆着，我或许不会为难你”

楚涫是师尊取的小字，像是秦楼楚馆的小倌才会用的名字，我很不喜欢，也连带着对取这个名字的人多了几分厌恶。

阵法连带着我一同消散在斑驳的树影中。

我还是回了小师弟的话。

“既然都是一样的人，那就谁也别糟践谁”

小师弟愣愣地坐在地上，听耳边的话弥散在风中。

清霄仙尊眼眸深沉，一瞬间收力攥紧了手中的长剑，他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三天前这个人还伏在他的膝头撒娇说给他带山下的糖油果子，三天后她自刨内丹叛出师门。

看着地上包裹着荧光的内丹，饶是薄情的仙尊也不禁心中苦涩。

风起，师徒二人衣决翻飞，谁也不愿开口说话。清霄神尊摩挲着剑柄，又看了眼被小徒弟捧在手心的内丹，拂袖而去。

楚涫，你竟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