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是不能后悔了，不说齐颂，就是林檀这边，这样一对上林檀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祁锦琛就说不出一个不字。

不过祁锦琛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这会儿在林檀面前他倒是半点不提自己怎么为难齐颂的，反倒一副一心为齐夫人打算的样子。

祁锦琛是从公司回来的，他今天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旁人穿在身上会显得老气的颜色，反倒更衬得他气质如玉，精致的脸上依旧戴着金丝平光眼镜，这般条分缕析的跟林檀商量着事的时候，午后的阳光正好从窗外打进来，照在他瓷白的脸上，林檀一下就软了心肠。

她难得主动地握住祁锦琛的手，手指和手指交缠在一起。

“锦琛，你真好。”

她的头还靠在祁锦琛的手臂上，没有看见祁锦琛一瞬间的默然。

事情的真相如何，祁锦琛自己再清楚不过，他不过是习惯了在林檀面前装乖卖巧，哪怕如今林檀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祁锦琛依旧下意识的用林檀喜欢的样子，说是哄骗也好，说是迷惑也好，总之能让林檀的眼神停留在自己身上，全身心的信任依赖自己，祁锦琛都觉得无伤大雅。

只是此刻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祁锦琛突然就觉得，跟林檀这种纯粹的真心相比，他的爱还是参杂了太多不该有的欺瞒。

祁锦琛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林檀发现他并不是那么好，会怎么样？

他想，就这样，齐颂要做亲子鉴定就做吧，只要林檀愿意，她喜欢给齐夫人炖汤就炖汤，喜欢陪着谁就陪着谁，左右只有三个月。

祁锦琛这边想通了，亲子鉴定就很快安排上了。

去医院的那天齐夫人打扮得特别漂亮，她有意早上出门之前先给林檀打了电话，问了林檀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然后给自己选了同款同色的旗袍。

又给齐颂的西装口袋里搭配了同样的手帕，露出一个漂亮的角，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一家人。

忙活完了这些，她又有些期待地看向了祁锦云，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祁锦云自然知道她的顾虑，她这个婆婆性情温柔，除了在林檀的事上有些冲动，其他时候都是再好不过的，祁锦云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挑理，也跟着换了差不多颜色的衣服，顺便给齐瑶也换上了一条安娜主题的裙子。

虽然除了齐夫人，所有人都清楚今天这一遭肯定只有一个结果，不过在外面等着的时候，还是免不得紧张了起来。

结果是祁锦琛拿出来的，他脸上的神情很有些复杂，视线在齐家人身上扫了一圈后，“亲权概率99.99%，支持生物学亲子结果。”

对齐夫人而言，这个结果其实也跟其他人一样，毫无意外。

她早深信林檀就是她的孩子，如今拿到结果不过是更确定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郑重的接过了鉴定结果，然后拉着林檀，翻开结果细细的跟她讲了一下亲权概率是怎么回事，讲完又看向齐颂。

齐颂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宠溺而骄傲的笑。

“眉儿，你连这个都知道呢……”

齐夫人露出一个庄重的笑，转身看向林檀时，却再也忍不住一般，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她伸出手，颤抖着抚上林檀的头。

“乖乖，我是妈妈，我是妈妈……”

林檀伸出给她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不知道为什么那眼泪落在她的指尖就像烫进了心里一般，让她也忍不住落下泪了。

祁锦琛紧抿着唇，在看见林檀哭出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上前，下一秒，林檀已经被齐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齐夫人终于哭出声来，她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一般，死死抱着林檀，“乖乖，我的乖乖……”

林檀被齐夫人抱在怀里，那是她自童年就一直渴望着的拥抱，她知道姜月娥不是她的妈妈，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无数次暗暗的憧憬着，希望姜月娥会像别人的妈妈一样，抱抱她，她甚至不奢望她能亲亲她，只是抱一下就好。

这个奢望在今天终于实现了，林檀在这一刻也忘了这只是一场戏，她将自己蜷缩起来，好让娇小的齐夫人可以抱得更省力一些。

她把头埋在齐夫人的颈窝里，目光脆弱而迷茫。

“妈妈。”

这样的一幕，几乎每天都鉴定中心上演，有瞬间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自然也有相拥而泣难舍难分的，只是今天的一家人尤其好看，看起来是妈妈的那个虽然上了年纪，但面容柔和，眉眼婉转，极为动人，年轻的那个虽然气质清冷，可此刻无声落泪，更是给人一种破碎的极致美。

还是齐颂率先打破了寂静，他上前扶起妻子，语气温柔。

“孩子回来就好了，咱们带乖乖回家？好不好？”

齐夫人哪有说不好的，她好像再次被注入了活力，脸上还留着泪痕，却笑得温柔如风。

“乖乖，不哭了，妈妈带你回家。”

林檀也止住了眼泪，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一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