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在祁家待了一整天，如果不是齐颂过来接她，她没准真的准备在祁家留宿。

不过即便如此，回去的路上她还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便是齐瑶在一边软软地撒娇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过去哄着。

坐在副驾驶上的齐颂皱了皱眉，有点担心。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给妻子倒了杯牛奶。

“眉儿，你这几天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胡眉的眼泪就像是止不住似的，哗哗地往外流。

“颂哥，我见了林檀，就总想起我们的斯月来……”

胡眉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如果，她没死的话，她就该跟林檀那么大了……我这几天总做梦，梦见一个小姑娘，小小软软的，她长着玫瑰花一样的唇瓣，水晶一样璀璨的眼睛，穿着碎花裙，笑着叫我妈妈……”

齐颂心里也不好过，不过他没有放任妻子胡思乱想。

“眉儿，我们的斯月已经去了，你喜欢林檀没关系，但是不要乱想，好吗？”

胡眉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紧紧地抱住齐颂，像个无措的孩子一般。

“真的颂哥，我不是乱想，你记得我说过的，我外婆就是浅色的眼睛，这种眼睛很少见的，真的，我就想，就想……”

齐颂轻轻的在她头上吻了吻，他和胡眉是青梅竹马，风雨与共这么多年，唯一的意难平大概就是那个出生就夭折了的女儿，他也知道这是胡眉的心结，起初的几年胡眉简直像是癫狂了一般，家里凡是危险的东西都藏起来了，后来渐渐好了，可是又多了个毛病，就是不能看见和齐斯月差不多大的孩子，尤其是小女孩，见着了总要说那是斯月，甚至有那么几次，趁着人家家长不注意，就把孩子带回家了。

齐颂也不知道，怎么过去了这么多年，妻子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他不敢刺激妻子，安抚着哄着她睡下了，又去找了儿子。

“你说，会不会可能……”

话还没问完，齐颂就忍不住自嘲一笑，他居然也跟妻子一般，开始想一些不可能的事了。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妈妈既然喜欢林檀，她愿意去看，就去看吧，只是看看，她心里也苦。”

话说开了，胡眉也没了顾忌，更是整日里往祁家跑。

她要了林檀的电话，去之前会小心翼翼的跟林檀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想吃，她做好了带过去。

胡眉打完电话，整个人都很高兴，“小檀和我一样，都口淡。”

她煮的是猪肚汤，这个汤说麻烦不麻烦，如果买的是清洗好了的话，就直接炖就好了。

可是齐夫人就是不太放心，猪肚是她早起去菜市场买的，又亲自一遍一遍翻洗，好像只要是为林檀做，她就都很愿意一般。

齐颂和齐斯铭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张罗，临走之前，她又去房间翻了个小盒子出来，然后就开开心心的往祁家去了。

倒是祁锦云有些纳闷，免不了问了问齐斯铭。

齐斯铭跟祁锦云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把齐斯月的事说了一下。

那是齐家最难的一段时间，齐家那会儿境况不好，齐颂又卷入了学术丑闻，只能离开s市去了个偏远山区支教。

胡眉那会儿有孕在身，让她留在s市虽然条件更好，但齐颂不在身边，也不方便，夫妻俩就干脆一起去了。

好在齐斯铭的小姨胡兰那会儿也跟着去了，一直在跟前照顾自己的姐姐。

那天齐颂去学生家里家访，下大雨怕泥石流，就没有回来。偏偏齐斯铭发起了高烧，乡下地方半夜也没车，胡眉挺着个大肚子和胡兰送齐斯铭去医院，半路就发动了，等到了诊所，胡眉半边身子都是血，小诊所就一个医生，都不知道该先管哪个好。

总之最后，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他们不幸，孩子没了的第二年，齐家的事就摆平了，齐颂也洗脱了身上的黑料，重新调了回来。

出了这样的事，齐颂也没了再留下来的想法了，

“所以说，我妈就是癔症了，可能也是林檀太像我太外婆了，她也是江南人，我第一次见林檀的时候也觉得哟有些眼熟呢……”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念头。

他虽然发着烧，但是依稀还是听见了一边过来帮忙的婶子说话。

什么“是个小姑娘……不中用了……这样也好……”

所以怎么可能呢？

如果可以，齐斯铭也希望齐斯月平平安安的长大。

虽然说生病不是他能决定的，但到底当年如果他不生病，他母亲不急着送他去医院，可能他就能多一个妹妹了。

祁锦云叹了口气，也有些心存幻想一般，“你们当初支教是在哪里？”

“H省。”

那就对不上了，景市在J省。

齐斯铭揽过妻子，抱了抱。

“所以妈愿意去，就让她去吧，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