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不去啊……”

林檀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宛如叹息一般，周奕旸冷得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檀是真的不要他了。

想到这里，周奕旸看向林檀的眼神疯狂而狠戾。

“过不去就想办法过去，总之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你乖乖的，文森特不行我给你请更好的，一个不行就请两个，两个不行就请一个医疗队……”

他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声音里带着些许诱哄。

“有我在，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好好过日子，就像你说的那样，结婚生孩子，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奕旸说得自己都信了，他言之凿凿地保证道。

“我不会再对你发脾气，也不会不让你出门，不会管着你不让你画画，更不会再跟别人有任何关系……”

然而林檀丝毫不为所动，反倒讽笑出声。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原来……你都知道这些不对啊……”

“知道不对，你还要这样？周奕旸，你可真行。”

低声下气的哀求就这么被林檀戳破了，周奕旸那过剩的自尊心又重新冒了出来，他恼羞成怒起来。

“你够了，林檀，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是我的错吗？！你一天到晚给我摆着一个死人脸，不冷不热的，对着你那一堆破罐子都比我热情！十年前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等你，但你不是有了陈思永了吗？你敢说你跟他什么事情都没有？要不是我回来了，你恐怕已经跟他结婚了吧，你还要画画，你一个烧陶瓷的，画什么画，你看得懂画吗？你看的是你的老情人吧！”

“你说你过不去，我就想不通了，有什么好过不去的，就那点破事，有他妈什么好过！不！去！的，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他妈是个男人，女朋友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我能怎么办？！”

“不就是跟别人上床了吗？我他妈睡的人多了去了，你看我对谁像对你这样了，你不要不知足！”

他每多说一句，林檀的脸色就冷上一分，直到最后一句吼出来，林檀看她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冷淡来形容了。

周奕旸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他和林檀年少相识，虽然周奕旸天天把当初林檀差点就准备和陈思永订婚的事情拿出来念叨，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陈思永对林檀而言不过是一个按部就班的结婚对象罢了，林檀真正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周奕旸有恃无恐的作践着林檀，因为他知道只要不触及到底线，无论他多过分林檀都会原谅他。

因为林檀就是这样的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恨不得对人家掏心掏肺。

而那条底线，就是忠诚。

说起来也是好笑，林檀这样天天待在泥巴里的人居然有洁癖。

尤其是当年那件事之后，她的洁癖也越发明显。

这也是周奕旸再怎么浪也不敢作到林檀面前的原因，甚至他还要装成这么多年在外面从来没有过别人的原因。

哪怕周奕旸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人，那时候他们没有在一起，林檀也就只当不知道。

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不要说出来，一旦放到明面上来说，就让人没法不膈应。

林檀还是沉默着，她本就是冷淡的性子，再冷着脸，淡色的眸子含着冰一般泛着无机质的冷光，看得周奕旸刚刚攒起来的火瞬间熄了个一干二净。

他嗫喏着开口，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一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林林，我们不闹了好不好？我们在一起多不容易啊，十年的感情了，人生有几个十年啊……”

林檀此刻心里已经泛不起一丝波澜了，她甚至有些厌烦起这样翻来覆去算旧账的争吵了，她开始后悔昨天晚上回来了，早知道她应该直接在窑里睡下的，那里又不是洗不了头。

她皱着眉，淡淡的打断了周奕旸的长篇大论。

“没有十年，准确的来说只有三年。”

周奕旸有点没闹明白她什么意思，林檀却伸出手来一点一点的竖了起来。

“算上高三那半年，和再见面的时候，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年。”

说到这里，林檀脸上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既然要算就一次算清楚好了。

“再刨除掉你突如其来的冷战和争吵，以及毫无理由的夜不归宿，说是十年相知相识，其实真正的相处，也许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奕旸，或许你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

林檀微微一笑，看向周奕旸，就像她每次被他刺伤之后，平静中带着包容。

“你爱的可能只是你想象中的爱情罢了，不是我。”

她的语气那么冷静，冷静的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却将两个人之间的过往全部否定了，周奕旸蓦地提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