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早上，梅山之巅，望星亭，微风拂过。

小虎双手举着望远镜，奶声奶气煞有其事的说：“好远好远啊。”

“真凉快。”满头是汗的张弛抱着儿子，旁边站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吴芸。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带小虎来爬山。

他俩也好久没锻炼了，还好大部分路程都有缓坡步道可以推小车上来，只有最后100米登顶必须爬台阶。

碧空如洗，层峦叠嶂。有付出就有收获，下面那灰色低矮的城市楼群中可没有这样的好空气。张弛贪婪的呼吸着。

“怎么样，来对了吧，看小虎多高兴。”

“嗯。是该多出来锻炼。以前没注意，小孩儿还真挺多的，刚才那个小家伙才几个月就抱上来了。”吴芸心情也不错。

昨天张弛提议爬山时还吓了她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冒出这个想法。

晚上张弛还突然提到以后可以考虑带小虎去国外看病。出国医疗的事情以前也在群里听说过一些渠道，不过耗时长、花费大、效果未知，他们其实没有认真考虑过。

“你换工作以后变了个人。”吴芸当时说。“嗯，有机会就试试。无论如何，反正咱们要好好过每一天。”张弛回答。

张弛把望远镜骗过来塞在吴芸手里：“你也看看，风景挺好。”

“呸。”

从周五晚看到警方通告以后，张弛就明白这次是真的要和过去说再见了，自己前方肯定是一条崭新的路。虽然具体什么方向还不好说，大概就是“用望远镜的时间会超过用电脑的时间”吧。

他很兴奋，也很期待，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充分利用每一次难得的“机会”，这件事他必须规划的清清楚楚。

下一次是5月16日，周三。昨天晚上，他已经确定了下个阶段的方向，明天又请了半天假，要去迈出第一步。

……

今天游客很多，他们车停在了景区外100米处的停车场中。中午从大门出来，他们推着小虎去取车，突然张弛被一句稚嫩的歌声吸引住了：“世上只有妈妈好～”

路边一小片空水泥地上，一个齐耳短发，圆圆脸蛋的小姑娘双手捧着一个麦克风在唱歌。

她五、六岁的眉眼，身穿粉色的连衣裙，并腿坐在一个小圆凳上。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席地盘腿坐在一个音箱旁。另一边立着一个大纸板，上面八个大字：“单亲父亲 生活所迫”，纸板下部贴着两张收款二维码。

音箱声音开的很大，但周围并没有人驻足围观，行人经过时大都加快了脚步。

女孩的歌声并不动听，还有些走调。走近时张弛发现她表情有些呆板，有点像康复医院的一些孩子。以前碰到这种事情他也会选择忽视，不过今天，他停步摸出了手机。

“这是骗子吧？”吴芸拉住他，小声说。

“不一定。”

他打开相机，横过来，将孩子和大人同框拍了下来。中年男人察觉到不对劲，看着张弛撑地站了起来。张弛立刻转向纸板，扫码支付了10块钱。男人的手机响起，他说声谢谢，又坐下了。

上车以后，把小车上摘下的气球塞在小虎手里，他对吴芸说：“稍等一下。”然后快速打开了志愿者群，发送了照片，并问道：“我该怎么做？”。

张弛几天前已经被批准进入了志愿者大群，但他一直在潜水，并没有进一步登记报名去做什么具体工作。不过今天既然遇到了，他决定做点什么。

很快，一个叫【远方的风】的群友发了一个论坛链接，“照这个做。”他补充。张弛点开网页，那是一个遇到乞讨卖艺儿童的行动指南贴：

“被控制的乞讨儿童具有高警惕性、高流动性等特征。如您在隐秘拍照之后能及时报警，将是最快捷有效的解救方法。上传到本网站，只是便于志愿者们对比资料用的，会延误救援。真诚的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的同时及时报警，并保留好证据等待警察的到来。

……

发帖时请在帖子标题上写明：拍摄时间、拍摄地点、拍摄对象性别、大约年龄。”（原文引用）

张弛拨通了110。吴芸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没有说什么，耐心安抚小虎。

本市市区前些年也经常能看到带着残疾孩子乞讨的人，后来经新闻大量报道，这些人基本都是犯罪团伙。

孩子们是买来或者租来的，为了最大的博取路人同情，没有残疾他们就亲自制造，甚至孩子身上的愈合的伤口会被反复挖开。

曾经有个报道让吴芸哭了一个晚上：丧心病狂的罪犯用硫酸来制造“最佳”效果，可怜的小女孩儿甚至向他哀求：“叔叔，求你别用硫酸了，还是用刀子割吧。”

在政府严厉打击下这种乞讨的残疾孩子市区已经少见了。但现在这种唱歌卖艺的新变种到底是不是骗子？“但愿不是吧。”张弛想。

几分钟后，站在停车场门口等待的张弛已经上传好了资料，远远看到有民警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