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公司内部组织的一次交叉评审会，参与专家还是质量部和运维部的头头们，客户也派来了代表旁听。

评审内容是市统计局窗口项目的部署测试方案，但之前的技术问题难免也会再次被提出来。

这个项目总共已经开发一年半，延期了两次。当甲方换了第三次负责人以后，终于不再提出任何修改需求，而是要求六月份必须上线测试。

而乙方这边从投标开始就是由张弛的领导，也就是研发部经理一手负责，技术方案和开发计划主要是他和张弛共同研究的。

……

打卡以后，张弛拿着自己那份资料直接来到了领导的办公室。

“老张，来来，上周那几个问题咱们再对一对口径。”领导让他坐下，俩人又过了一遍方案，把遗留的问题又确认了一下，标注在双方的材料上。

“今天的会，高总也要参加。对面老大直接跟他打招呼了，有点埋怨的意思，不过听说高总不鸟他们，哈哈。”

“总之今天好好表现吧，过了这关，应该就能上线了。你今天也尽量多回答问题，给高总留个好印象，过两年评高工的时候用得上。”

“谢谢领导。”

“还有，这个项目大家忙了这么久，怎么也有点儿绩效奖金，到时候分配也得高总过目的。”领导压低了声音。

“谢谢领导，我明白了。”

……

上午的评审会进行的出奇顺利，和前几次大不相同。领导从开场介绍项目进度和测试计划，到挨个回答各专家的提问，流畅而自信。

客户代表也只问了两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甚至高总还轻松回答了其中一个。

张弛坐在远离高总的位置，注意力一直在裤兜里的手机。每次有震动，就悄悄拿到桌子底下看看。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他找到了一个消遣无聊的办法：把手机里的新老垃圾信息挨个退订。回复了上百个"TD"之后，评审会就要胜利结束。

最后一个问题，还是领导主动点了张弛的名字：“请我们部门的核心技术骨干张弛来回答一下吧！”

会议结束以后，领导直接在工作群宣布：今天开始，之前每晚的一个小时加班取消，周末也不用再来打卡，大家放松一下。信息栏大拇指立刻排成了一列，夹杂着阿谀之声，包括张弛的。

……

午饭过后，张弛刚想趴在桌子上打个盹，就被齐浩宇打来电话狂轰滥炸：

“我说你就别犹豫啦，直接过来跟我们技术老大聊聊吧，我和他很熟。张弛，我真的特别需要你，你不知道现在那个主程，特别不靠谱，就是只猪啊！”

张弛赶紧跑到会议室。

“多的不敢说，你的工资应该至少能翻倍，而且现在这边加班也不严重了，没准儿和你们差不多呢。”

“咱俩老搭档合作，不就没有沟通成本了吗？还能一致对外。”

“我现在这里是个大公司，和以前不一样，你不用担心稳定问题，说不定你们垮了这里也不会垮呢！”

“我早听说了，你们那里就靠你一个人撑着呢，有能力的人就应该勇敢的跳出来，凭啥给他们白干呢？”

“我知道你现在其实也有经济压力，大家都是老同学，我有话就直说了。”

“要不先过来我这里看看也行。”

“让我再想想吧。”二十分钟后，张弛挂上了电话。

……

下午，领导办公室。

“领导，上午您说的绩效奖金，不知道大概会有多少呢？”张弛以前是从不会问这种跟待遇有关的问题的，从来都是发多少领多少，评奖评职称也是让交材料就交，不通知就当不存在，没争过什么。

“老张，坐坐。”领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咱们这个奖金，毕竟不是利润分配，还是领导们给大家搞的福利，所以跟外边肯定是没法比的。不过我听意思也不会太少，一个月工资应该还是有的。”

“我心里有数，年底评定工资的时候我尽量给你涨上一级，这个其实你不提我也会做的。”

“谢谢领导。”

……

下班前，张弛收到了老妈发来的今天录的上课视频，还有语音：“张弛，你好好看看啊，今天好像有点儿突破，小虎能整整独立站了一秒，这个老师真有点东西呢！”

点开视频，只见小虎在老师的保护下摇摇晃晃的“站”着，脸上写满骄傲。

老妈的声音传来：“小虎加油，给爸爸表演看看！”。随着老师的双手慢慢松开，小虎的膝盖似乎真的没有立刻软下，而是坚持了那么一秒钟，然后再被老师紧紧的搂在怀里。

张弛关上了手机。片刻后又打开，给齐浩宇发了条信息：“帮我约面试看看吧，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