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沁还好，至少衣服是完整的。

有个倒霉的小朋友，浑身上下都被雪水浸湿，然后又结冰，衣服冻得硬邦邦。

村里的大人已经习惯这样的情况，边笑边拉孩子进屋洗澡换衣服。

柏沁整理一下挂满雪花的头发，来到柏明嘉身边，愧疚地垂下脑袋。

今天玩得太疯，把所谓的大家闺秀淑女形象甩在脑后。衣服虽然好好穿在身上，但浅色的羽绒服已经变成乞丐装，难以直视。

柏明嘉表面看起来随意，在某些方面却出奇严格，反复教育柏沁要顾及形象，不能在外面丢柏家的脸。

“奶奶……”柏沁害怕的叫了声。

“对不起！”佟芮冲过来，抢着认错，“我没看好他们，玩得太疯了。”

“瞧瞧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狼狈，快去换衣服吧。”柏明嘉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笑笑的，似乎心情还可以。

“奶奶，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柏明嘉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天性，你认什么错？再说，你旁边那个二十好几岁的人，看起来比你更贪玩。”

“有吗？”佟芮短暂反思几秒。

算了，有就有吧。

老公说了，我开心就好。

林晚晚目睹此情此景，内心竟然有种习以为常的处变不惊。

放在去年，她要是看见佟芮头发乱糟糟，脸蛋脏兮兮，还一脸傻乐的表情，肯定以为她疯了。

而现在，林晚晚已经完全清楚，佟芮本质就是个天真单纯且幼稚的小女孩。

谁能讨厌甜妹呢？没有人！

晚上八点，最后一道大菜端上餐桌，电视里的联欢晚会正式开始，尽职尽责充当年夜饭的bgm。

佟芮举起果汁杯，以主人家的姿态发言。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佟芮居然有些紧张，呆呆举起果汁杯说，“总之，新年快乐，干杯！”

“干杯！”

十几个玻璃杯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十分热闹。

大舅有点不得劲，小声问，“小蛮，真的不能喝酒吗？”

“不能！”佟芮义正言辞的说，“你想喝酒，等回去的时候，我帮你多装几箱。”

“今天大过年的……”大舅非常有毅力。

“过年咋了？你一年到头天天喝，过年就不能消停一天？”大舅妈用胳膊肘撞撞大舅，低声提醒，“你别忘了小蛮的姑爷，一喝酒醉。你们喝酒，让他咋办。”

“也是。”大舅无奈打消念头，跟几个小朋友一起，喝几乎没有度数的鸡蛋米酒。

柏熠坐在佟芮身边，给她剥了一小盘虾和蟹肉。

而佟芮像个小废物似的，眼巴巴等着老公投喂，也不怕大家笑话。

众人看见这一幕，纷纷默契的移开眼神。免得某个人脸皮薄，被大家发现又觉得害羞。

“我还想吃鱼。”佟芮说。

柏熠抬眼，看了眼在她手边的鱼。

“有刺。”佟芮眼睛亮亮的，暗示意味明显。

柏熠拿她毫无办法，夹起一筷子鱼，颇有耐心的给老婆挑刺。

正对面，佟芮的表侄子说，“妈，我要吃鱼。”

他妈怼，“想吃就自己夹，你是没张嘴还是没长手啊。”

“太远了，你给我夹！”

“太远你就绕过去夹。”他妈瞪了自家孩子一眼，“大过年给你三分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

男孩知道，自己再作一点点，就会收到新年第一次‘疼爱’。

他看看对面的柏熠和佟芮，由衷羡慕。

还是爱情好啊，无论多大年纪，身边都会有一个人，像宠三岁小孩那样宠着你。

因为妈妈说，四岁就是大孩子，要学着自己吃饭。

佟芮似乎感受到表侄子怨念的目光，总算收敛了一点。

吃完饭，她拿出准备好的大红包，分给柏沁和几个小辈。

小辈们还没高兴过瘾呢，一转身，就看到亲妈和蔼的表情。

“孩子，拿来吧。”亲妈抛出万能台词，“妈给你存着，留到你以后上学再用。”

“……”快乐那么短，悲伤那么大。

“哈哈哈哈哈！”佟芮愉快的笑出声。

“小蛮。”大舅爷突然凑过来，像做贼似的，拉开外套，从里面衣服里抽出一个捂得温热的大红包，“舅爷给你包个最大的，你快收好，别让他们看见。”

“大舅爷，我……”佟芮想要推拒，表示自己已经过了收红包的年纪。

“快拿着！”大舅爷半威胁地说，“这都是前几年应该给你的，快收好。”

佟芮鼻子一酸，强行甩开感性的情绪，甜甜说，“谢谢大舅爷~”

转过身，看见柏熠站在窗边，静静凝视她。

“怎么？”佟芮走过去，开玩笑似地问，“你要替我保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