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悸的脚步声从林中传来,先一步动起来既不是方才大显神威的武人张禄,虽然他的八方神将确实很厉害。
也不是端坐着显示着自己有多么厉害的黑袍阴影或者蓝衣女人,更不是在对面看着自家亲人死去而哭声难抑的父子俩。
当然,也不是那个明显变得不正常的女童。
嗯,也不是我们这个故事的主角陆沉先生,虽然他的轻功之速确实很快。
最快的是死人的斧头!
死人的斧头还能动吗?
如果它的主人扔它的时候还没有死去,那自然是能动的。
如果它的主人此时并未死去,那自然也是能动的。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可惜,有些人不懂。
噗——
一道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响起的是一道道低沉但却让人无法忽视的低吟。
“以我血肉,奉我祖神,杀我血亲,还我幽冥。”
“以我残躯,奉我真神,祭我真灵,杀敌复生。”
“悠悠煌煌,绿藤青瓤,瓜熟蒂落,红果予尝……”
女童不知何时已经匐倒在了地上,黑青色的斑纹爬满了她的脸庞,原先离她最近的黑猫却两眼放着刺目的白光,一步跳到了女童的怀中。
青色绿藤更是在女童身下窜出来,将她围绕的一丝不漏,密密麻麻。
随着女童念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一道道无法忽视的黑纹也爬到了张禄的身上,避无可避,完全扯不下来,也搓不掉。
“玛德!居然是南疆巫祝!劳资真是倒了血霉了!”
眼看扯不下那栩栩如生的黑纹,而这些黑纹又像滑溜的蛇一样在身上攀爬盘旋,张禄再也忍不下去了。
“嘁,这就要开大了吗?”
陆沉左手微松,不知何时放在剑柄上的左手已然离开了桌面,拎过茶壶自顾自的倒起了茶来。
“别动!”
一只手从阴影中探了出来,距离剑鞘只差分毫。
“咻!”
看见女童的手段奏效了,那父子俩也拭去泪水,冲杀了过来,一个甩出一根细长的鞭子,轰的一下,如雷鸣爆响,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一个身形一闪,两个大黑球从他背后冒着黑烟突突突的砸了过来。
甩头一子!
舞黑龙!
“噗,”张禄吐出一口黑色的污血,右手按住了胸膛,将体内不断被异物怪力搅动的五脏狠狠压住,他知道,此刻如果再不拿出全力,恐怕今天是真的走不了了。
“请……,哇,灭邪神将!”
又是一口混杂着血肉和内脏碎片的污血,张禄已经将自己的绝学催动到了极致,如果这也解决不了他此刻的困局,那……
他恐怕也只有引颈受戮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看向陆沉的眼光,显得颇为哀怨,仿佛被人抛弃在家多年的妻子看见自己的丈夫,却搂着别的女人。
又或者……,是原本应该来接应完成任务的队友,却掏出了一张证件,同时又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嘴里甚至还念着——“对不起,我想做个好人。”
陆沉一脸错愕的接受了张禄投来的怨妇眼神,同时,在他的“观”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张禄旺盛的气息还有凝聚在身周的庞大炁团,猛然少了六成。
这六成的炁并没有消失,其中大约六分之一的分量化作了一条线索样的物件,勾勒出一个轮廓,紧跟着,就是一道意识冲了进去。
余下的部分将这轮廓补充完善,化作一道人形。
“原来,这就是它的原理啊?”
陆沉扭过头来,望着树林深处,面露恍然之色,微张着嘴点了点头。
“哐当~”
长剑似乎又动了一下。
“哇呀呀呀呀~,朗朗乾坤,竟让尔等妖邪作祟!呔!!!”
那团炁在张禄期盼的眼神中汇率成了人形,是一道左右脸对称的过于诡异的戏曲人物。
祂头顶八面通风冠,冠上紫黑间错,对仗工整,前面是四四方方,后面是平平整整。
脸上也是左侧黑眼紫面,白纹作云,似乎是眉间雪,右侧是紫眼黑面,金霞写雾。
一双大手铜铃相随,紫挂白绫飞舞,赤足点地,悬空而立,身上穿的是似金似木,非丝非布,紫黑白红,四色构成了祂的主体,而金黄色的铜铃也随着祂动作的变化,而由一变二,由二变……七?
唉?
怎么是七个?
陆沉突生疑惑,就见那灭邪神将双手猛的合十,如同有只蚊子在祂正中,刚好要被祂拍死一般。
噗!
噗噗噗!
滋~
咻!
先是一声轻响,紧跟着三道不分先后的轻响,四团血雾爆开,给空气里带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
其中一团,正好在张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