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常连晟从他母后那里知道，他父皇是因为嫡庶原因，担心庶长子会因为在他们二老膝下长大，而凭白生出野心。

他一时都怔住了。他之前所遗憾的不是嫡子，真成了一把刀，扎在他心口。

也是他盼了这么多年，才得一个儿子，让他心急了。忘了考虑旁的问题。

太孙妃和他都不是老得不能再生，万一太孙妃日后产下嫡子，这庶长子的身份确实是尴尬。

可他现在已经是如履薄冰，不愿再为了迟迟不至的嫡子等下去。

“娘，你说，我可能废了太孙妃？”常连晟从迷茫中回过神来，直直盯着他母后。

把那孩子的母亲扶正，那孩子不就成嫡子了吗。废帝不也是因此才从庶长子成为嫡长子的。

皇后为儿子的突然一问而震惊“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太孙妃可从未做过错事，你怎么会想废掉她？”

大抵常连晟也知自己此举不妥当，于太孙妃有愧。被母后询问，便转头看向一边“我与她成婚至今，她仍未为我诞下嫡子还不是错吗？”

这时，皇后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儿子的话撕成两半。一半怜惜儿媳同自己一样，被他们两父子视作生育工具；而另一半为了儿子的利益考虑，却觉得儿子的这个想法不算有错。

太孙妃迟迟无法诞下嫡子，已经在后嗣的问题上影响到朝中大臣对儿子的支持态度。

若能换个新的太孙妃，说不定这嫡子就来了呢。

但皇后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且不说，太子妃未有任何过错，贤良淑德无一不缺，只说，他们二人还远未到不能生的年纪，就为了膝下无嫡子这件事，就想废掉太孙妃的位子。

其他大臣恐怕都不能接受，也会和她一样认为太孙妃很可怜。儿子的位置不是更不稳当。

不能急，不能急，一急就容易自己出错。

有了决断，皇后微微敛眉，语重心长地劝道“儿子，太孙妃又不是不能生了，你想要嫡子，不过是需要多等些时日。你要耐得下心才是。”

自己想让孩子在宫中长大的想法被父皇拒了，自己想废太孙妃的想法又被母后拒了。

常连晟一时只觉天下无一人懂他的忐忑不安，心焦如焚。

母后对他的的劝告，他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总之，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太孙妃废掉，扶正自己唯一子嗣的生母。

皇后看着儿子一言不发，还以为儿子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万没想到前面等着她的是一场惊吓。

突然接到常连晟想废太孙妃的折子，空幻还反复翻阅了许多次，以防自己看错了。

等确认就是常连晟想废太孙妃而递上来的折子，空幻都想直接把常连晟叫过来问一问，他是不是嫌自己的位子太稳当了。

本来常连晟的太孙身份还没被空幻这个现任皇帝升为太子，就应该够他尴尬的了。

这会儿他居然还想废太孙妃的位子，另立他人为太孙妃。

要知道常连晟的太孙妃，可是当初永安帝钦定的。

而且这太孙妃是处处寻不到错处，常连晟就为了迟迟生不出嫡子这个破理由，就想把人家废了，让经历过现代科学社会的空幻都想抽他两耳光。

生男生女又赖不到女人头上，一直生女儿，还不是怪常连晟自己的问题。

只是现在证明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按下不提。

关键是，他们这又不是普通人家，把太孙妃废了，哪怕空幻允准她可以改嫁，但是太孙妃还是会因为皇室的脸面问题，根本没法轻易改嫁。

毕竟哪怕前太孙妃有想嫁的心，普天下又有谁人敢娶，更何况，为了自己的三个女儿未来的前程，恐怕太孙妃她也只会决定给常连晟守着，去道观做姑子。

想想这糟心事，空幻就觉得烦人，常连晟真把其他人当脚下泥了。连和他结发多年的太孙妃都想废就废，后路也不给人家留一个。

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个借口，可以训一训常连晟，顺便撸了那个太孙的名头。

谁让储君除了有权，还得有名呢！

常连晟没有足够的权利就罢了，连维持太孙体面的名望也不及其他兄弟，这会儿还更是自己揭自己短。

这次放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下次常连晟头脑发昏又会是什么时候。

想到此处，空幻便按下常连晟的折子，既不打算把常连晟叫来通个气，也不劝劝他改主意，只准备把这封折子放到朝议上来议。

就让大臣们看看这位太孙还没得意时，是怎么猖狂的。

……

站在朝堂之上，听着众臣对自己要废太孙妃，改立他人为太孙妃的意见那么大。

常连晟才有一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就是想让自己的庶长子，能名正言顺的变成嫡长子而已。怎么就牵扯到宠妾灭妻上面去了。

他奏折上明明写明了，是太孙妃久未诞下嫡子，他才有心想要废太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