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阳收起它赠予的温暖，伴着紫色的霞光逐渐西沉。

村民们干满工分就下了工陆续离开，而知青们眼馋中午顾柏捡到的鱼，于是纷纷提前下工想去河边捡漏。

空幻站在田里看着离开的知青，手上继续挥着锄头，心里只有疑惑，这些人今天不想要工分了？还有那么多地没翻完。但因与他无关，转头空幻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大队记分员也有着与空幻相同的疑惑，他们大队的这帮知青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的，不老实的还会被他们主动排挤出去，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提前下工？

上午挤兑过杜鹃的知青陆芸看到杜鹃也跟着提前下工，嘴上忍不住又刺她一句道“你要是没一直把人顾柏只当哥哥，说不定你说一声，他今天捡的鱼都会给你，哪用得着你也去碰运气。”

她这也是说的实话，以前顾柏有点好东西就会送到杜鹃手上，都不用杜鹃亲自开口。就杜鹃每次占了便宜，又不肯松口。

最后遭报应了吧，人家真让她还东西，其他事也不帮衬了。杜鹃现在的工分每天都在知青点垫底，知青点的人已经打算好要是这一年杜鹃还没长进，年底分了粮食就和她分伙，没人喜欢自己的口粮被人明目张胆的占便宜。

挽着陆芸手臂的江淮宁轻轻拉了一下身边人，示意她别说了，大家都在知青点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闹得太难看。

陆芸也不是真想和杜鹃吵架，纯属看着杜鹃不好过，她就高兴。

谁让杜鹃以前东西丢了不仔细找，看见她也有就非说她偷的。结果最后东西找到了，道歉没一句，只假惺惺地说“我就是太着急了，你不会生气的吧？”

不生气个鬼呢，让她被人诬陷了，自己再轻飘飘说句话行不行。名声有多重要她又不是不知道。

奈何同住知青点，彼此不能撕破脸，陆芸只能把这口气忍下来。

现在看她吊着的人醒悟了，陆芸就等着看杜鹃的笑话了。

杜鹃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知青点的预备驱逐名单，挣的工分少，年底分的粮就少，知青点的人是不会让她明年白吃干饭的。

但好歹离年底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还能努力一把，争取能分到差不多的粮食还和知青点的人一起吃。

不然即使留在知青点住，其他人和她分了伙，她吃不饱就只能想别的方法让自己吃饱。

回城不是那么好回的，那她只有彻底在这里扎根了。都怪顾柏突然变脸，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要是对她有什么意见就说啊，结果一声不吭就把他的好全收了回去。

如今明明知道陆芸是看自己笑话，杜鹃却不敢和人正面对上。免得招了其他人的眼，提前想办法排挤自己。于是她一语不发，只垂头流泪。总有人是怜惜弱小的。

当年顾柏就是这么对她一往情深的。

“哎！我们又没怎么招你，你哭什么呢！看着就晦气。”看到杜鹃莫名其妙地开始哭，陆芸就来气，显得她们怎么欺负了她似的。敢做就不要怕被人说啊。

江淮宁已经注意到路过的村民看她们的眼神不对劲了，她连忙拉着陆芸远离杜鹃的身边“走走走。我们别管她，和她说不清楚。别的人光看到她哭，你站旁边说话，天知道怎么想我们的。别被她连累了名声。”

“哎，我还想和她掰扯掰扯。”

“走了走了。”

看到那两人走了，杜鹃得意地翘起嘴角，脸上又很快恢复凄楚的表情。跟她斗。哼。

暮色沉沉，夜风微凉。那风一吹，空幻就感觉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要不是手上提着东西，他真想把手全揣衣服兜里。

都是凑东西的时间久了一点，他才拖到现在回知青点。他们杀了鱼估计等了自己很久吧。

走着走着，空幻忽然发现前面河里的冰面上站着不少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各个弯着腰来回走动，互相离的距离还挺近。

他只觉得这帮人胆子真大。本来气温就开始回暖了，这冰不知道什么时候化，还这么多人在那儿一起走动，也不怕冰裂了，他们自己掉下去。

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走过去提醒一句，空幻又看到那群人突然聚到一堆，片刻后开始往岸边走去。

行了，不用自己去提醒了。

之后看清楚那群人上岸，也是向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空幻顿时明白过来那群人是谁。在联想到他们刚才的动作，他们是也想捡鱼吗？所以今天走那么早。

在冰面上找了那么久的鱼，知青们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条鱼没捡到不说，还被冷得够呛。

回去的路上众人越想越怄得慌，贪心和碰运气的想法真是一点都不能有。白白浪费几小时。

刚刚要不是有人看到又有人回来了，说了句“要不我们回去吧？”他们估计还不想走，就想看看自己的运气到底好不好。

他们今天的工分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