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两人起身行礼，便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眼瞅着原本四个人的饭桌，顿时消散了两人。

冯存义面对着陆景，顿时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想要走，但是又不知道去哪儿，可留下来……

望着正在沉思皱眉的陆景，气氛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正当冯存义坐立不安时，陆景也终于回过神来。

看向年幼的他笑了笑后，淡淡开口道：“吃完了吧，吃完后就跟我走。”

“去哪儿？”

“当然是去阳门楼，看看城外灾民了。”

听到这话，冯存义心中也有些担忧，于是毫不犹豫的就跟在了陆景身后。

两人走出衙门，沿着大街主干道缓缓走去。

这几日下来，相比较先前城中的惨况，属实好上了不少。

其中原本有些灾民已经快饿死在街头了，但这会儿虽然仍旧没有栖身之所。

可至少已经不愁吃喝了，只是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目光麻木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冯存义估摸着从小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一路上都四处看着灾民，却对那些门店视若无物。

陆景察觉到这点后，有些好奇的开口道：“你以前见过比临洲道更繁华的地方？”

“见过，很多。”

十五六岁的冯存义年龄虽然仍小，但是个子却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只比陆景矮上一个头。

收拾过后的他，看起来除了有些清瘦外，倒是还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像是些许商贾人家中的贵气，又仿佛是乱世悍匪的匪气。

这让陆景对他的身世，更加感到有些好奇。

“在哪儿见过的？”

冯存义对此倒是丝毫没在意，只当是陆景想了解自己。

便毫不犹豫开口道：“曾经父亲是马帮跑商的人，我自幼就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

“比临洲道繁华的城镇我也去过，比临洲道更贫瘠的地方，我也看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听到这话，陆景顿时明白，为什么这小子身上有着这样复杂的气质了。

从小就跟在马帮身边，难怪会养成这么凶悍呢。

此时的马帮不比后世，那种牵着马给游客骑的。

这年头的马帮商队，其实大部分都是马匪，也就是响马。

明面上虽然说自己是跑商的，但实际只要出了城镇，换上一衣服。

那就是一群群响马盗匪，专门盯着商队劫持。

这样环境下出来的小子，要是没几分彪悍气质，那早就活不下去了。

陆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小子，虽说个性凶悍，却好像并没什么恃强凌弱的模样。

于是对冯存义更加多了几分好感，微微点头道：“嗯，那你觉得，为什么这些人会变成这样呢？”

话音落下，半大小子的冯存义忽然停下脚步，愣愣看着陆景的背影。

察觉到身后没了脚步，陆景也停下，回头略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要让我说吗？”

陆景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

后者得不到答复，低头犹豫片刻后，忽然像想通了什么般。

抬起头重新坦然的看着陆景淡淡道：“因为你们太无能了。”

？？

几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你怎么人身攻击啊！

这个锅我可不背，我又不是临洲道的官！

仿佛是读懂了陆景的眼神，冯存义此时收敛起了脸上的凶悍。

神色落寞的开口道：“老爷子以前就说过，要想民能过得好，得看官能做多少。”

“这些年临洲道本来就连遭天灾，上面那些大老爷们，还一个个的都要收钱。”

“有些人家里粮食都已经没了，赶明儿还得交税，没办法就只能卖儿卖女。”

“实在不想做下去的，就心一狠，钻进了山里当猎户。”

说到这儿，冯存义脸上原本的气愤也渐渐平淡了下来。

接口苦笑道：“这样的事情，在哪儿都不稀奇，里正也知道，但他管不住。”

“说实话，老王村如果不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少，恐怕里正都想上山当个流民了。”

听到这些话，陆景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曾经在京城时设想过的情况，没想到在临洲道演绎得如此真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自己头上老板还想着明年春耕过后，对外用兵。

这其中所需花费，得从哪儿来呢？

到时候，还不都落在了这些百姓头上。

冯存义说完这些话后，也不在乎陆景听没听。

自言自语的继续开口道：“所以从以前我就见多了这样的事情，甚至比这些更惨得我都见过。”

“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但……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