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山密林里盯梢，自身隐匿是挺方便，但也很容易跟丢。

没有进山前，玄雀和滕空两个人一直和姜小好的队伍保持着一里地以上的距离。

可自从进山后，这种距离不得不缩小了一半。

已经露过面的戒断山七玄中，玄雀是行事最稳妥的一个。

他这一路跟过来，瞧着姜小好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越来越觉得摸不透。

到了早上，在小好吸收灵气时，滕空一直提议去抢了灵官宝衣，打断他调息。

可玄雀怎么都不同意，二人意见没法统一，只好发动颈后的符印，把他们的师叔给喊了过来。

这个所谓的师叔，其实并不是堪灵司主人孟元英的师弟。孟元英的师傅，姜云雷的父亲，只有这两个传人。

在孟元英正式收徒之前，皇室给他硬派了三个弟子，这三人，都是先皇的兄弟，现在大盛朝皇帝陛下的叔伯。

孟元英说什么也不肯以师徒名分论，就认他们三人做了师弟。

这次跟着玄雀他们一同来临安的，是老三，皇帝的十皇叔，宋季泽。

堪灵司一共有五位高阶堪灵师，这位，就是五位中的一个。

金万两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倒不是说这老家伙实力不济，这里面，有他故意的算计成分。

一来，是想看看姜小好和金万两的道行深浅，能不能发现他。

二来，如果发现了，他也不怕，就这么一路跟着，正好给对方施加的压力。

论单个的实力，玄雀和滕空，哥两个中任意一个，金万两都不是对手。

但他被卫无忌派过来帮忙之前，猫脸刺猬的一句话，让小万两有恃无恐起来。

卫无忌告诉他，这个小师叔，是当今天下第一灵匠！

有这么粗一根大腿，金万两还怕什么，之前，他根本没把盯梢的两个人当回事。

可他哪里晓得，这天下第一灵匠开窍了还不足百分之一呢！

“师叔，咱要不先发制人，埋伏起来把后面跟着的三个家伙给办了吧。这么被人跟着，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心里没底呀。”

姜小好心里叫苦。

办了人家？大侄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制服鬼胎是完全不自主的，收服怨鬼又是在金万两提醒下歪打误撞。

你现在让我去主动跟不知底的人动手，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小好搪塞道：“不用管他们，闹不出什么风浪来，就让他们跟着吧，有个野兽啦，游魂啦，还以为那是咱们一伙的呢，对吧？”

金万两一挑大拇指，心说，师叔就是师叔，想得真周全。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他们俩这边忌惮堪灵司的那三个人，那三个家伙，又何尝没有忌惮于他们。

那叔侄三个，在密林的树冠中来回穿梭，不时地就聊上几句。

滕空的好奇心最重。

“师叔，你说那小子的灵契之物会不会是那件灵官宝衣？”

宋季泽已经听玄雀详细描述过小好制服鬼胎和怨魂时的细节，他想了想，说：“没那么简单。姜云雷不会只给后人留一件宝衣做灵契的。”

“一个人能有多个灵契？”玄雀问。

宋季泽皮笑肉不笑的歪了下嘴，回答说：“凡事没有绝对，姜云雷人虽然死了，但他留的后手肯定不会简单。如果这人那么好对付，你师傅也不会非等到他死了，才让咱们来抢堪灵册。”

玄雀点了点头，滕空却不以为意。

“师叔，要我说咱们也太小心了，就这两个毛头小子，再加上扎纸铺那个灵妖。我们七玄就是明抢，又能怎么样？”

宋季泽一边在树冠间腾挪，一边扭头狠狠地瞪了滕空一眼。

“七玄？现在还有七玄吗！混小子，这才过去半个月，就已经忘了你大师兄的事了吗？”

一段很不妙的记忆涌上这兄弟俩的脑海，二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那是在三月初四。

孟元英推算的姜云雷死期的第二天，七玄里的大师兄，裘连，自作主张想一个人去偷了堪灵册回来，立下一功。

那时候，姜小好还没有来到那口棺木里。

堪灵司还从没有人进过天阶扎纸铺。

孟元英关于抢夺堪灵册的计划还在做最后的筹划。

可裘连，就一个人闯了进去。

第二天，这位大师兄的尸首就放在了距临安千里之外的戒断山的山门外，三魂七魄几乎全给打散了，只留了一丝命魂，撑着最后一口气见了他的师弟们一面。

临死前只说了一句：那铺子，进不得。

把这事又记起来，哥俩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静静地随着宋季泽，没了妄动的念头。

金万两的担忧被姜小好两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了，他又开始没心没肺起来。

可姜小好就没那么轻松了，劝别人是一番说辞，自己心里可是另一番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