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过来的，她是谁？”那青涩的面庞，熟悉的厌倦情绪。

“忘了？我跟你提过的，那天怎么自己走了。”

“还有什么话可说的？我很忙。”

“那我……”

“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一声粗野的喝问从棠奕的背后传来。

“这是?”不等他的询问，门紧紧被扣上。清澈的阳光流动在白色的石板上，夹缝中的绿意，依稀可辨。

星星开始在头顶汇聚，点点篝火浮现，黯淡了天角最亮的几颗星。往下小心移动脚步，深蓝的夜便漫上身后的栏杆。

“哈哈哈……”陌生的笑声，传自熟悉的方向，李之洵察觉，这世上的风景免不了被更多人发现，这孤单的寂静，也免不了被别人的欢乐掩盖。

这一趟也并非毫无收获，知道了她的名字，虽然不是通过询问。他无计可施，秋官也失去了耐心。下单，选择地址，付款，这世上的其他事很快也将跟自己无关了吧。

“你的腿脚还挺利索的嘛——”他慢慢回头，那熟悉的声音，此刻是如此的遥远。

“想问‘怎么知道你在这’？是谁说——相处的融洽的？”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下一秒，林析子拿出了一个显示屏。

“这是做什么？”屏幕里，棠奕的身影开始从各个隐秘的角落里径直穿过，他知道这侵犯了隐私权，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视频的时间并不短，就像是观察一个人出生开始时的纪录片。一深一浅的海潮声中，她跟寻常的孩童一样，在高大的人儿身后默默观察着这个世界。

你有没有留意过，以一个“遗忘者”的视角去旁观一个天真的“我”的迷茫？

接着，她在鼓励、催促或者恐吓里，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小小一部分；

“一草一木”被刻在一块块拼图里，被今天的她所一点点拼接，又在明天里在眼底被打翻；

如果说有什么是不变的话，那么只会是那一颗轻易充满期待的，同时幻想又容易落空的心。如同鱼缸里对眼底的食物无可奈何，在透明玻璃前碰壁了无数次的鲨鱼。

“话说你们蛮像的，去装作一副‘我很好’、‘不用管我’的样子……很熟练。”她的语气挑逗，眼底自然地流露出哀怜的温情。

“这是秋官给你的设备？”李之洵一反常态地发问，“呵……是，方便高效。”

“你想到什么了？”

“还记得‘泽尔克’么？”他解释，“遇见秋官后我就在想:世界原来也是一个个‘岛屿’，岛上孕育着本土的文明，外部因素面前出现前，内部保持着相对稳定……”

“如果是这样，”林析子质疑，“世界运行的规则早该面目全非了。”

“ 这十有八九就是第一次‘相遇’。”我很庆幸，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在那之前，我会有很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而在那之后，我想我有了确定事情的具体内容的心思了。

“她是没有表现出过恶意……平心而论，我们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呢？”

“灯怎么开着？”他不知不觉走到了对面的人行道上，以往并不显眼的建筑更低矮了。手下李之洵工伤休养就算了，伤好了想辞职？想得倒挺美。

他叫陆之延，但不是从讲解员干起。跟其他地方博物馆一样，“科博”藏品少、客流更少，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新奇”变得司空见惯，然而大众关注的焦点却日益狭隘。

“谁让‘耐用的’……就是好的。”他干笑，就在这时，窗口的明亮闪过黑色的背影。陆之延疑惑，那身影似乎有些古怪。他很容易打开了大门，顺着记忆摸索着那间房间，身后却突然传出了异响。

“谁——”他吭了一声，又无奈的笑了笑，就这地方还能招了贼不成功？

不知何时，自己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光亮中，他回头，那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