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玉兰仙子,就不得不提一提这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歌舞坊——玉春楼了。
这歌舞坊同那些秦楼楚馆自是不同的,里面的女伎皆是卖艺不卖身,去了便是听曲儿逗闷的,若是女伎不允,那是万万动不得的。
而在其中翘楚当可称为“仙子”。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如天上神女高不可攀又诱得人为之着迷,与一般的歌舞伎已经有了天堑似的身份上的差距。
受着众人追捧,不论去哪里都能被奉为座上宾。
玉兰仙子是近几年被众人捧上了神坛的存在,甚至一度独占“仙子”名头,无人敢与之争夺。
据说玉兰仙子来历成谜,似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当时还砸晕了几个垫背。
又言她被玉春楼的主人一眼瞧中,签了份今古未有的契约,而她也在初登台时成功迷得众人神魂颠倒,从此成为她的裙下臣。
更有传闻言,玉兰仙子是头一个倍受女子追捧的女伎,想与她同船游湖的不仅有男子也有女子……
这倒是让人想瞧一瞧这仙子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想到这儿,二夫人也极有准头地扔了一粒银锞子过去。
别说她小气,主要是不曾见过那大名鼎鼎的神仙人物,心中只有好奇并未有那般狂热,再说她的钱都还要留着养孩子呢,可不能随意掷了去。
掷了银锞子,二夫人更加理直气壮地命人将画舫驶向那挂满了与船的风格完全不搭的兔子灯的画舫。
此时,以那兔子灯画舫为中心,无数艘舫船或是乌篷船皆簇拥而去,那众星拱月般的模样更令人好奇玉兰仙子的风采。
渐渐地,在人声鼎沸中,那原本缠绵悱恻的琴声不知何时悄然转为了带着金戈之气的铿锵,人群倏然寂静,仔细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熊熊战意。
“好——!”
一曲终了,这喊声像是冷水落进了滚油里一下子炸了锅。
“不愧是玉兰仙子,这琴音铿锵有力,鼓舞人心,听完后直叫人感到热血沸腾啊!”
“没错没错,玉兰仙子的琴声果真名不虚传,本少爷今儿真是来对了!”
“快快快,跳往前面的船板上,晚了可就挤不到前面了。”
“天哪,是谁搡了本公子的一把,差点没把本公子搡到水里去!”
“别废话了,赶紧跳,不跳就别挡路。”
“诶呦,赶紧跳吧,那些疯婆子可是包了条大船光等着撞进来呢!”
“什么?!”
果不其然,几艘挂了不少红灯笼的船横冲直撞地朝画舫驶来,那架势似乎是想将挡路的船全都撞碎。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臭男人,还不赶紧给你姑奶奶们让路!”
几艘载满了未婚姑娘的船上传来了她们嬉笑的声音,就是这话说得委实是不太好听。
“让开让开,姑奶奶们要掷银元宝了,好狗不挡道!”
“诶,你!”
还不待男子们出声斥驳,只见那生得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女护卫抡圆了胳膊将手里扎得严严实实的灰布袋子嗖地扔了过去。
那带着破空声而来的灰布袋子谁都不敢小瞧,一个个皆机灵地躲了过去,只听咚地一声重物落地,画舫上的小厮这才心有余悸地抬着灰布袋子扔进了背篓里。
“你们这些姑娘家真是毫无教养仪态可言!”
“美人不听狗吠!”
“嘻嘻嘻嘻嘻嘻嘻~”
“不知羞耻!”
可以看得出,江南水乡的姑娘也不全是温婉可人儿,还是有真性情的存在。
而当地未婚男女间的关系似乎势同水火,两看相厌。
“诶——这您可就问对人喽!”
岸边看热闹的食肆小二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为外乡人讲解着。
“这不是玉兰仙子也深受姑娘们的喜爱么,往往这小郎君和小娘子们都为了争那游湖的资格打得头破血流——哦呦,夸张,夸张了一点点,嘿嘿嘿。”
“反正啊,这两方积怨已久啦,要不我们这儿这几年都没喜事儿办啊,那都两看相厌了喽!”
有人问道:“怎地不找外乡人谈婚论嫁,难道这些小郎君小娘子家中都不着急?”
“害,着急有啥用噻,那不是外地姑娘不愿远嫁,本地姑娘不想招赘也不想嫁人么,你逼得急了不论男女都能给你当面跳河里寻个死,你说这谁还敢逼啊,都捏着鼻子认了。”
又有人提出了质疑:“你们这可是水乡,临水之地,这人还不会凫(fu)水?”
“呦,这位客官话可不能这么说,会凫水是一回事儿,这会凫还任由自个儿沉下去那可是另一回事儿喽。”
外乡人沉默了几瞬,最后只能感慨道:“这玉兰仙子可真乃奇人也。”
耳力极好的二夫人听完了全程,一个人在那儿坐着嗤嗤笑着,小辈们的注意都被前方的闹剧吸引了,没人关注自个儿二婶婶/娘亲亲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