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啦这是?你叔骂你了?你又在学校和人打架了?”朱桂英问号三连。
南夕无语的同时,大概也知道南阳为什么会这样。
“哥。”
“夕夕,咱们可能承包不了鱼塘了。”南阳坐在小板凳上,双腿岔开,两只手抱着脑袋,埋在腿弯里,声音闷闷的。“二叔说那个鱼塘有一百多亩,招标费至少一万以上。咱们家……没有这么多钱。”
打从南阳升上初中,家里的钱和存折都是他在管的。南新财同样小学没毕业,算数还没有儿子好,也就放手让他管账了。
南夕毫不意外,毕竟她上午刚看过她家存折,加上现金全部也不到三千。
要想拿下那个鱼塘,竞标价一万打底,还要鱼苗,饲料,和后期的饲养费用……
他们家的全部家当可能都没投入的十分之一。
“呦!你爸要承包鱼塘啊?哪个?”朱桂英当然没想到这是两个小孩子的主意,以为是南新财的意思。
知道他们要承包的是一百多亩那个最大的鱼塘,朱桂英惊讶地半天没合拢嘴。
“你们爸胆儿这么大了?”
她以为是最多是个十来亩的小鱼塘,哪里晓得他们是奔着最大的去的。
南新财也不像是有这魄力的人啊。
“大姨,我们还没告诉我爸呢。”
“啊,还没告诉你爸?就你和你哥商量着?”
“嗯嗯,等会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啊。”
“……应该是惊吓才对吧。”
按照朱桂英对南新财的了解,这八成就是两个孩子瞎折腾了。
只是她没想到,晚饭时等南新财回来,听说了儿女的建议后,竟然没有马上否决。
而是沉默地抹了一把脸,道:“我今儿跑遍了几家厂,都不招人。要招的,也是招年轻的小伙子。”
南新财其实也不老,还不到四十岁。可是他粗枝大叶不善于捯饬自己,加上这一摔又让他脑袋开了瓢,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许多。
“这年头,年轻力壮的都下海赚大钱去了,他们还嫌这嫌那挑来挑去的,不怕没人给他们干啊!”朱桂英大着嗓门道。
南阳:“不会没人的大姨,这两年打工潮,外地来我们这的也很多。”
朱桂英哼道:“外地人哪有我们本地人踏实?外地来的,打几天工就给你跑了,人都不知道哪里找去。”
南夕摇摇头。
这是上一代人对外地人的偏见。实际上外地打工人群会是江南各省制造业快速发展的主力。
吃过晚饭,南新财习惯性的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去灶台上找火柴。
南阳默不作声地过去把火柴盒拿了,丢给他:“要抽烟出去抽,不知道你女儿闻不了烟味啊。”
南新财接住火柴盒,把嘴上的烟卡到耳朵上,朝南夕憨憨地笑了笑,转身到外面去了。
老实巴交的样子。
就好像他和南阳的角色完全掉了过来。
南夕看着爸爸憨厚的背影,有些心疼他。
妻子私奔,外人笑话他没用。前世她和哥哥还看不起他,总是和他呛声。但是她爸从来都是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前世她受性格影响没什么朋友,慢慢发展成重度抑郁症,一度不得不辞了工作回到南福村休养。
那个时候爸爸也是,没有说一句责怪的话,而是每天默默地守着她。
南夕上辈子从那时才真正感受到了父亲沉默而厚重的爱。
此时看南阳这么对南新财,她有些看不过去了。
“哥,你好好和爸爸说话,不要对他吼。”她扯了扯南阳的衣袖。
“我又没对他吼。”南阳有些心虚,“就是说话大声了点。夕夕,你最近怎么老为他说话?”
“他是我们爸爸啊,不管他是什么样,都是生养我们的人。我听人说,小时候有人让他把我送掉,他都没肯呢,一直把我养这么大。爸爸那厂里的工作,要不是因为我三天两头生病让他请假,也不会被下岗。爸爸真的很好的!”
“哪个嘴巴喷屎的说要把你送掉,我去砸了他们家大门!”南阳气得脖子里青筋暴起。
南夕:“……”
哥哥,这不是重点啊。
“咳咳…”对上妹妹控诉的小眼神,南阳有些不自在地咳了咳。“我以后尽量对他好点。”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南夕严肃。
南阳一个半大小伙子,第一次有被妹妹训的感觉。
他挠挠后脑勺就要开溜,“好了好了,哥听你的就是了,我先去做作业。”
南新财坐在门口抽了半根烟,一只小手就伸到了他眼前。
“爸,抽烟有害健康,还是吃个香瓜吧。”南夕捧着一个香瓜笑眯眯的。
南新财有点受宠若惊,忙把烟摁灭了,接过香瓜,“外面虫子多。爸去给你拿点花露水擦擦!”
南夕拉住他:“爸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