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轻扬，端木筝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竟然向小苑门前望了一眼。她定睛看了看，几棵柳树被风吹得扬起了柔软的枝桠，只是风动而已。端木筝晃了晃神，没再理会。

此时的凌千戈竟不知该以什么面目来见端木筝，或者说他根本不敢见她。凌千戈这一生，她好像永远是他的劫，是他不愿面对的人，是他不敢面对的人。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敢面对，之前是将军府被陷害，他不敢面对她；现在是这么多年将自己的救命恩人错认，他不敢面对她。应该就是这样的，可凌千戈总觉得他对端木筝还有着比这更为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想不明白，她始终是他生命里所有遇见里最特殊的那一个。

一路春光无限好，可凌千戈脚步沉重，心里压抑着一股复杂的情绪无处可说，更别说去欣赏路过的风景是如何如何的好了。他一路走着走着，终于在华麓殿停下了脚步。凌千戈抬眸看着“华麓殿”那三个字，脑海里想起了当初赵楚楚初进宫中的时候，他让她自己选喜欢的宫殿，她笑意盈盈挽着他的

胳膊将一个个宫殿都走了遍，最终在华麓殿停了下来，就是指着这个上面的牌匾，笑着对他说：“我喜欢这个。”

他问她问什么，她低下头一抹娇羞，回答说：“这里的慕湖总让我想起那日你我一起泛舟湖上的场景。”

那时的凌千戈还笑着告诉她，以后若是还想泛舟，他陪她。

昔日甜蜜的记忆被凌千戈的一声冷笑撕破了面皮，他记不得他是怎么推门进来的，但那一瞬间从赵楚楚和紫竹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惊吓，赵楚楚原本端着杯盏的手竟被巨大的踹门声晃了一下，茶水淋湿了脚下的地板，有些还溅到了她那深紫缎面的绣花鞋上。她扬眉有些埋怨地望向凌千戈，含情的杏眸里又略带娇嗔，堪堪无辜地望着他，却并不言语。

无声却又含情的埋怨，在往日她的这种略带委屈的神情每次都能令凌千戈心软下一截，不论是多大的火气、多烦躁的情绪，一碰到她就消融了。可是这一次，凌千戈看着她的脸色越发难看，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嘲讽和阴鸷。

他走过来，似乎连身子都因气愤而颤抖着：“

赵楚楚，朕劝你最好收起你那一套，朕早就受够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朕的问题吧。”

赵楚楚听到他的话，一时间慌了神，她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凌千戈。自从他知道她是救命恩人以来，他对她一直都是温柔的宠溺的，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不，是仇人一样。

“五年前将朕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是不是你？”凌千戈双眸死死盯着她，问道。

赵楚楚登时就愣在原地，面色有一点慌张，却还未等她回答，那边凌千戈丝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问道：“冒着大雨将朕一步步背上悬壶谷的是不是你？给朕采药煎药喂药的是不是你？在昏迷的那段时间不舍昼夜一直照顾朕的是不是你？”

那接连三个问句如同利剑一般直直扎入心间，多年来他对她的温存丝毫都看不见了，在他眼里徒留的只有冷漠、冰冷，如同淬毒的锋刃般的眼神，那是看着仇人的眼睛。

凌千戈逼视着她，忽地攥起她的手腕，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赵楚楚的眼神闪躲着，对上他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时，不知怎么的，

那原本想说出口的“是”却怎么也出不来，哽在喉咙里，呜呜咽咽染上了哭腔。

“还哭？赵楚楚你除了装柔弱装可怜会哭会闹之外，你还会什么？”凌千戈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凛凛如寒锋的眉眼让对面的赵楚楚只看一眼，便如坠冰窟，她从未想过凌千戈生气时候会是这么的可怕。

“臣妾……皇……”

“你是不是记不起来了？好，朕帮你来回忆回忆！”凌千戈看着赵楚楚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一样，一字一句道，“冒着大雨将朕一步步背上悬壶谷的是端木筝，给朕采药煎药喂药的是端木筝，在昏迷的那段时间不舍昼夜一直照顾朕的是端木筝！五年前将朕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不是你，而是端木筝！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赵楚楚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呢？你知道吗？朕以为你一直是世间最善良的人，那么瘦小的身躯，看到浑身是血的朕害怕的要命，可是却还是心软来救朕，可整整五年朕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不是你，是端木筝！是被你害到如今在冷宫孤寂生活的端木筝！”凌千戈咬牙切齿道。

“是，臣妾

承认背你上山的是端木筝，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端木筝……可皇上你不要忘记了，你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的是谁？你昏迷这段时间经常来照顾你的又是谁？你问臣妾救你的是谁？皇上，难道臣妾没有救你吗？”赵楚楚双眸红红的，只轻轻阖了一下眼皮，再睁开的时候泪水便已经流了下来，他甚至分不清此时的她眼泪是真是假，委屈是真是假，“你只在意她救了你，可臣妾也为你上过山采过药，臣妾……爱你的心比不端木筝差分毫。”

“爱朕？赵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