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璃说完这话的时候，莫何刚好给她包扎完伤口，抬眸间与她那澄澈清灵的双眸对视，心间不由得软了一块，终是轻叹口气，伸手为她整理了乱糟糟的头发，末了还摸了摸她的额头，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迷糊呢？”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他的眼睛闪着细碎的柔光，那里面深藏着宠溺。

暗鸦站在一旁，黯了黯神色没再去看他们，而是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天上的黑云越发厚重，阴沉沉地似乎要掉下来一样，慢慢的它们将月亮的最后一丝光亮完全吞噬，周围似乎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整个青麓山像是笼上了一层黑纱。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脸上，这是……下雨了吗？

“下雨了。”他缓缓说道。

随着他的这句话，雨声淅淅沥沥打在树叶上、枝桠上，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就像是有谁在耳边低声耳语着绵软的情话，气氛莫名的有些怪异。

莫何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轩辕璃披上，抬头看了看雨势，说道：“这雨可能会越来越大，趁着现在雨小，我们抓紧赶路吧。此处离悬壶谷已经

很近了，到了悬壶谷就安全了。”

暗鸦点点头，只是轩辕璃怎么办？她看上去已经很累了，腿上又有伤，走都走不动路。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边莫何早已一把揽过她的胳膊，让她的双手圈住自己的脖子，将她背在了身后。

嗯好吧……这样就可以赶路了。莫何背着轩辕璃，身后跟着暗鸦，即便是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莫何也能轻车熟路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悬壶谷。没一会儿，三个人就已经来到了悬壶谷，此时的雨下的越来越大，暗鸦隔着倾盆的雨幕，连悬壶谷的大门是什么颜色的都完全看不清楚了。

莫何给他们两人分别安排了房间休息，两人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暗鸦那房间的灯早早就熄灭了，想必是这接连几天的赶路和忙碌让他体力不支了，便早些睡觉了。此时的莫何也换了身干衣服，手里拿着他前段时间刚研制好的金疮药，站在轩辕璃的门口，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良久，才缓缓叩响。

“进来吧。”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站在门口的那一刻，轩辕璃就已经借着烛光看见了那个在门上晃动的人

影，隔着那扇门，外面的人在静默着，而她在里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等着他。

莫何缓缓推开门，复又关上门，他走过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摆着两个杯盏，里面盛着琥珀色的茶水，还在新鲜地冒着白气，显然是刚倒上不久。他不由得一怔，这丫头是早看见自己了吗……

“莫何哥哥，你来啦。”她腿上有伤，起身不方便，于是就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坐下来。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莫何的心里忽地被什么舔了一下一样，温温痒痒的感觉，他不禁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先给你把伤口处理好吧，你这里看样子是被老虎咬伤的，如果不好好处理，日后感染就麻烦了。”

“好。”她话语轻轻，像羽毛一样撩拨着他原本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莫何蹲下身来，挽起她的裤脚，伤口被水泡得有些发白，可在最中心的位置还是在缓缓溢着鲜血，他那好看的眉眼又皱了起来，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轻柔而缓慢。轩辕璃甚至觉得，他指尖在她的皮肤上每一次的触碰，都会惹得她心口的小鹿猛跳一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这么喜

欢这个男人了，喜欢到一举一动都令她心跳不已。

他低着头给她处理伤口，轩辕璃只能看见他那细密的墨发披散在他的肩头，连头发尖都那么好看的人啊，她盯着他看了良久，才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莫何手上的动作有一瞬间僵住了，他晃了晃神，重复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轩辕璃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勉强的笑意：“是为了……亲自来跟你告别呀。”

莫何忽地手上一松，手里的药瓶顺势掉落在地上，闷闷地磕着地板滚了两下。他低垂着眉眼，默默伸手将药瓶捡了回来，继续手上的包扎，嘴里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莫何哥哥，北亭国的大皇子你知道吗？”轩辕璃继续问他。

莫何挑了下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趋于平静：“嗯。听说那是个不错的人，谦逊有礼、德才兼备，都说他是北亭国铁定的皇帝继承人……”

“那我要是嫁给他了，莫何哥哥你会难过吗？”

轩辕璃的这句话一出来，屋子里像是静止了般陷入沉默之中，莫何抬头凝望

着她，一脸的错愕惊讶，他望着她，似乎怎么也望不到尽头。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想从她眼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轩辕璃望着他的那双眸子里，除了无尽的苍凉外，竟一无所有。

莫何心绪翻涌，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似乎慢慢明白轩辕璃千里迢迢逃出皇宫来，就是为了当面问他这个问题。如果他回答“会”，那是不是她会留下来，永远呆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