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的请求让孟初阳有些为难。虽说他和秦望岳有师徒名分，但是毕竟还是同一代人，并不好以长辈对待晚辈那样，让他对自己事事顺从。

可看到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满眼的期待之色，终究是心有不忍，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缩了回去。成不成另说，试试看又有何妨呢？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

为了方便徒弟练武，孟初阳重新租了一个三进院的宅子，在前院专门腾出一块地作为练武场，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后院妻子的休息。

这天，秦鹿哥俩照例一大清早就来了师父家，师徒三人二话不说，就在黎明的曙光中开练起来。

等一个时辰的晨练过后，香屏丫头端上几屉热气腾腾的肉包子，香菱又盛上新鲜的热豆浆，师徒仨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早餐。

食不言寝不语，一向谨守古训的孟初阳，却破天荒的和徒弟们闲聊了起来。然后在不经意中，将话题扯到了大徒弟的家事上了。

“望岳，令祖今年高寿了？”他假意随口问道。

“回禀师父，家祖已八十有三。”秦望岳态度恭谨地回答道。

“噢，原来已是耄耋之年，怪不得白发苍苍。上次我成婚之日，曾与令祖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座中有十二家族家主，属令祖最为年长。看来老人家也是天生的劳碌命啊。”

秦老爷子登门拜访是瞒着秦望岳的，所以孟初阳也有意为之遮掩。他继续问道:

“望岳，听闻你秦家是五代单传？”

秦望岳纠正道:

“师父，不是五代，是四代。四代单传。我高祖父本有两位兄弟，可惜均早夭。”

“哦？原来传闻有误啊。这样说来，望岳身上的担子可真不轻啊，整个秦氏家族的传承和希望，都落在了你一人身上。”

秦望岳心里有些奇怪，今天师父挺反常的，平时他可从来都不会聊这些话题。但基于对师父一贯的崇敬和信任，倒也不疑有他，反而勾起了他的心事。他略显无奈地叹气道:

“师父不知，从小到大，家祖对我的期望太高，让我总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实则我有六个胞姐，个个都比我聪明能干，尤其是我二姐，章法有度，大气沉稳，是难得的大才。”

不知为何，师父主动闲聊的姿态，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也不吐不快了:

“按我说，三姐完全可以胜任秦家家主之位。奈何家祖不允，说她是女流之辈，不宜掌管大权。可我实在是不想做这个家主啊！我更愿意从军，做一名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

孟初阳愕然。他是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徒弟居然还有这种大志向。看着徒弟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他明白他是认真的。

其实大家族出现女家主的情况并不罕见，包括上古四圣的家族史上，就曾经出过好几个女家主，而且还有大功于家族。可秦家却最是传统保守，从不让女子掌权。

像这种事关家族内部的家务事，不是孟初阳可以置喙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外人。孟初阳自然不会越矩，他委婉地绕开这个话题，不露痕迹地切入了另一个正题:

“你有何想法，都不妨找时间和令祖好好说说，说不定令祖也会支持你的，毕竟秦家也是将门之后。但是传宗接代的重任，你是不能推脱的。望岳，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不能让令祖失望。”

秦望岳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抬头看了看师父。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敢情师父是祖父派来的说客？不过他也只是猜测，并不好就此确认，毕竟祖父和师父之间，好像也没这份交情。

而且师父所言颇为中肯，这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再说，自己都已经二十二了，也确实要为年迈的祖父考虑，不能一味地忤逆他老人家，那是大不孝。于是他便点头应道:

“师父，我听您的，尽快成婚。哪怕是哄家祖他老人家高兴，我也应该去做。”

孟初阳闻言，很是欣慰地笑了。徒弟聪慧，怕是已经看出端倪，但是不管如何，自己总算是不负所托。而且徒弟明显成熟懂事了许多，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鹿锦春在一旁安静地听了半天，心里暗自窃笑。大师兄肯定是被家里逼婚了，而师父这是在充当说客呢。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年纪虽小却早慧，很多大人的事他都懂。

解决完大的，就该轮到小的了。正当鹿锦春还在偷着乐，孟初阳已经调转枪口对准了他:

“小春，听汤师说，你对学文化有很大抵触？”

鹿锦春闻言一愣，没想到师父突然就转移到自己身上，心知大事不妙，定是老夫子打小报告了。他急中生智，忙不迭地否认道:

“师父，没有没有，徒儿可不敢。徒儿一定听您的话，好好跟汤夫子学知识，以后也像您一样文武双全。”

孟初阳严肃地看着他，看得鹿锦春心里直发毛，于是赶紧再表态:

“师父，您就饶我一回吧，打今天起，徒儿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学习，不让您再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