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兮来到用饭的院子时，沈凭澜已经端坐在了桌前。

看到她，脸上原本的浅笑立即放大开来：

“阿宁，快过来，城南新开了一家小食铺子，给你带了他们家的招牌碧云糕。”

顾盼兮一步步走近，逐渐近到能看清他眼角那颗泪痣。

泛着金光的烛火下，那张平时俊美得有些病态的脸，此时显得莫名柔和。

沈凭澜习惯性地长臂一伸，将顾盼兮抱在怀里，仍是对着她笑。

一见他笑得开心，顾盼兮也下意识笑出来：

“怎么这样开心？”

沈凭澜捏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喂到她嘴边：

“今天遇到了一位颇具智慧的算命先生，说我今年也许会有儿孙福气。”

“……”

顾盼兮正慢慢咀嚼着糕点，一听他这话，一口糕点含在嘴里，差点被呛到。

沈凭澜低头看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亮晶晶的，一副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模样。

“你……你在哪儿遇到的算命先生？”

顾盼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城南，买糕点的时候。”

顾盼兮闻言，默默放下了手中刚拿起的糕点。

贪吃没有好下场。

“你不信？”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沈凭澜脸上仍挂着那个和平时截然不同的亲切笑容。

看起来并没有因为顾盼兮的刻意回避而降低兴致。

“我……我信，我当然信，就是沈凭澜，你看我这个身体……是不是不太好？我怎么老是感觉头晕无力呢？”

顾盼兮说着，还不忘装模作样地伸手抚了抚额头。

她发现沈凭澜今天的情绪格外稳定。

即便自己并没有十分顺从，他也没突然对她进行暧昧又阴冷的威胁。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她边摸着自己的额头，边悄悄抬眼，想偷看一下沈凭澜的脸色。

不料却正好撞上他好整以暇的目光。

她立刻心虚地低下头，怕他继续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但沈凭澜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他知道自己平时的笑不但没什么亲和力，反而有些瘆人，

所以他今天特地换了个笑法，就是为了不吓着顾盼兮。

那算命先生说的话他并没真的在意。

他没打算很快和顾盼兮要孩子。

毕竟现在大渊局势不稳，各路势力此消彼长，连沈家也要比往日更小心。

再者，这个小丫头狡猾得很也有趣得很。

他还没逗够，不想这么快给自己整出个小崽子来抢占她本该属于他的时间。

可即便如此，当那个算命先生远远对着他喊了一大串贵人多子多福的吉利话时，

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这明显是冲着打赏而来的奉承，听起来也没那么讨厌。

“我知道你不想要孩子，”

沈凭澜收起自己精心打造的笑容，

“阿宁，你每次与我同房之后，都会偷偷吃避子药，我是知道的。”

顾盼兮身体一僵。

那是她出嫁前从宫里带出来的。

每次与沈凭澜云雨的之后，就算再累，也不忘起来吃一粒。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没想到原来沈凭澜早就看在眼里。

“沈凭澜……”

顾盼兮艰难地吞了下口水，

“你……你没换我的药吧？”

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大不了再想别的办法。

沈凭澜注视她良久。

直到顾盼兮开始在他怀里不安地乱动，才一把摁住她：

“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