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里,的确不见皇帝和太子的踪影。
却并不是真的空无一人。
刚刚还一片漆黑的大殿里,静静埋伏着一支军队。
银灰色的铠甲在烛火下闪着寒光。
不断有人点亮一支支蜡烛,大殿迅速变回了平时亮如白昼的样子。
林北江此时也看清了大殿里的情况。
他站在正对着殿门的位置,一眼就看见了懒散地坐在大殿正中央高台椅子上的沈凭澜。
以及台下一众手持长剑的士兵。
被派进来的那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知道形势恐怕不对。
想要转身逃跑,脚下却像生了根,人抖如筛糠,一步也挪不动。
沈凭澜缓缓站起来,盯着台下的林北江,语气里带着笑意:
“林相国深夜带兵围攻皇宫,怎么到了陛下的寝宫门口,倒不敢进来了?”
林北江目光快速扫过大殿,只一眼,便放弃了和沈凭澜硬碰硬的念头。
又猜不透沈凭澜为何会带着军队出现在这福宁殿,只好硬着头皮反问:
“沈世子又是为何深夜在这福宁殿中?”
难道是得了自己要攻打皇宫的消息,提前下了手?
又追问了一句:
“皇上现在所在何处?”
是已经被沈凭澜控制起来了,还是早就逃跑了?
“皇上一切安好,林相国大可放心。”
慢条斯理地走下台阶,沈凭澜继续说道:
“倒是您老人家,如此不辞辛苦地一路杀到这,不会只是为了问一句圣上何在吧?”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着一把匕首。
是送给顾盼兮用来杀赵恪之的那把炽月。
长指一挥,匕首脱鞘而出,在烛火的映照下射出刺人的光芒。
沈凭澜来回摩挲着炽月手柄处的暗纹,指尖传来的舒适触感让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把匕首是公主的。走之前,她特地吩咐我,要用这把匕首送林相国上路。”
收回欣赏炽月的目光,沈凭澜缓缓抬眼,
“林相国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北江一见他拿出了匕首,顿时心跳如雷。
这沈凭澜难不成还想在这杀了自己?
“沈……沈世子,刀剑无眼,这种玩笑话也不可乱说……我可是……我可是公主的亲舅舅,”
沈凭澜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示意他继续。
林北江为官数十载,擅长勾心斗角,却从来擅长保护自己,没见过动真刀真枪的场面。
如今被一屋子全副武装的士兵紧紧包围,又被声名赫赫的活阎王沈凭澜紧紧盯着。
一时只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
心里发慌,嘴上却还在争取,软的不行来硬的:
“沈凭澜!我是当朝丞相,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哥!你能耐再大,也是大渊的驸马,你该喊我一声舅舅,你……我看谁敢动我?”
“我竟不知舅舅有如此胆识皇宫都攻得,真是好大的本事!”
顾盼兮的声音自殿门处骤然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林北江慌忙回头,只见顾盼兮满面怒容,背后跟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侍卫。
让林北江的希望跌到冰点的,是那侍卫手里,拖着被打断了双腿的林熠。
顾盼兮上前一步,满腔的恨意与痛惜在和林北江对视的那一刻达到了极点。
诚如林北江所言,他是当朝的丞相。
是大渊朝皇后的兄长。
是她的亲舅舅。
真要论起论理纲常,他应该属于为大渊赴汤蹈火的那一群人。
也最没资格背叛大渊。
但他纠结了大渊给他的势力,打破了大渊皇宫的大门,站在这福宁殿。
顾盼兮看着林北江,冷冷一笑:
“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林北江,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