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从织雨楼回去后,躲在自己的宅子里闷了很久。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离开帝京不过三年,就三年。
三年前那个顾盼兮还是个头脑简单、见什么都好奇、天天闯祸的刁蛮公主,他一度以为整个大渊都没人敢娶她。
但没想到她还真把自己嫁出去了。
嫁的还是个北边的什么平远侯世子,整天皮笑肉不笑的,还杀人不眨眼,也不知道顾盼兮看上他什么了。
这个顾盼兮也是,要不是他外祖父察觉到沈凭澜的到来可能让帝京局势有变,特地写信告诉他,恐怕他再有一年也无从得知这丫头成亲的消息。
这次回来看顾盼兮对他的态度,冷得像是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亏他们还从小一起长大。
贺昭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不耐烦地走到窗边的桌前倒了一杯酒,一抬头正好看见墙上的壁龛里供着的一排佛珠。
那是顾盼兮送自己的生辰礼物。
七岁那年遭遇的那场刺杀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他刚到大渊来的那一年,几乎夜夜做噩梦。
十岁那年,他偶然对顾盼兮提起自己从前经常做噩梦的那一段经历,没想到顾盼兮的反应很大:
“太可怜了,你现在还做噩梦吗?你别怕,你现在在帝京了,我父皇的军队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贺昭摇摇头:“已经过去三年了,我已经长大了。虽然偶尔还会梦到,但我已经不怕了。”
顾盼兮对他笑笑,没再说什么。
但从那年开始,每年到他的生辰,顾盼兮都会送他一串自己亲手求来的佛珠,年年如此,直到贺昭十六岁那年去了扬州。
外面的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宅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火。
贺昭怔怔地看着壁龛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佛珠,眸子里的光忽明忽暗。
他仰头喝下那杯酒,一挥手,身后的烛火应声熄灭。
贺昭自嘲地笑了笑,在昏暗的光线中提了酒壶坐在桌前。嘴上无言,心里却一遍遍呐喊。
顾盼兮。
顾盼兮。
你为什么不等我。
平远侯府。
林悦听说沈凭澜在织雨楼杀了三个蛊师,既害怕又好奇,一回来就缠着顾盼兮问个不停:
“听说沈世子今天杀人了?杀的还是苗疆的蛊师?蛊师我知道,就是下蛊的,可是蛊是做什么的?是不是能用来杀人或者操纵人?”
顾盼兮喝着她亲手做的带了花香的茶水,浅浅一笑:“你胆子倒是大,什么都敢问。”
林悦笑嘻嘻地凑上前:
“我这不是好奇吗?这些年我在林府里关着,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蛊师这种东西,你快给我说说。”
她坐在顾盼兮旁边的椅子上,伸手轻轻拉住顾盼兮的衣袖,不轻不重地摇来摇去。
顾盼兮被林悦可怜巴巴的样子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给你说。”
“姐姐,盼兮姐姐,快给我讲讲。”林悦俏皮地眨眨眼睛,“那些蛊师长什么样子?吓不吓人?”
顾盼兮忍俊不禁,只好放下茶杯,将自己从沈凭澜那儿听来的关于苗疆蛊师的内容给了林悦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