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雨楼成立没几天，顾盼兮就等到了她想等的消息。

贺昭出现了。

这人自从上次翻墙来到顾盼兮和沈凭澜的面前，撂下一句“林北江意图谋反”后，便连着数十日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但他越是不出现，顾盼兮就越觉得他与林北江几乎是心血来潮的谋反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一个月以来，顾盼兮都一直在有意地打听贺昭的行踪。

但这个整日忙于流连万花丛中、时不时就成为帝京中人津津乐道的趣谈的公子哥，却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

任她如何大费周章地派人寻找，都无法得到半点消息。

直到刚刚林悦派人传来消息，贺昭来了。

彼时顾盼兮正与沈凭澜坐在楼上私设的包厢里设计新的城防图。

沈凭澜从后面握着顾盼兮执笔的手，微微用力，沁满了墨的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一个个线条利落的图形。

顾盼兮看着纸上变换了位置的城防：

原先设置的防御点里有一半被调转了个方向，剩下的一半直接改成了用于进攻的箭楼，在城墙斜角的位置，还大胆地添了四个巨型墙垛，用来做投石退敌的塔基。

看似随意的布局，却让原本中规中矩的防御瞬间有了紧密细致的结构。

真正做到了进可攻，退可守。

顾盼兮忍不住赞叹：“怪不得青黛总说，沈家在边关的城防放眼天下再无第二家能与之匹敌。现在看来，果真名不虚传。”

沈凭澜闻言缓缓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无论输赢，本钱不能丢。”

顾盼兮无声地点点头。

战争不能是一味的进攻。防守得当，进退皆宜，胜算才大。

红萼在外面叩门，通报林悦传来的消息：“公主，林姑娘让奴婢来告诉您，贺公子来了。包了楼下的雅间，点名要听明薇姑娘的琵琶。”

顾盼兮与沈凭澜对视一眼，点头对红萼吩咐：“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林悦多注意一点。”

“这么小心？”沈凭澜抬手，伸出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将顾盼兮的脸拨回，使她继续看着桌上的纸张，“专心。”

顾盼兮收回目光：“不得不防。”

织雨楼是以林悦的名义开的。

除了沈凭澜和她亲近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这个闹市之中的歌舞坊与她顾盼兮有关系。

林悦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她自称来自金陵，父亲曾是一地富户，可惜英年早逝，给她们母女留了笔丰厚的遗产便撒手人寰了。

寥寥几句，便将她原本混乱的身世撇得一清二楚。

开张林悦时想出了个品茶斗诗的噱头，还当众吟了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当时就博得了一片喝彩。

没多久便凭着出口成章的本事名动帝京，得了个才女的名头。

这也自然替织雨楼吸引来了许多文人雅士，那些爱好附庸风雅的人有事没事就往戏台子下面一坐，遇上聊得来的便说个不停。

歌女舞姬在台上表演，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在台下吟诗作对。

至于究竟是不是吟诗还是吟美人，倒也没人往深了追究。

一来二去，整个织雨楼的格调也跟着与寻常的歌舞乐坊不同起来。

贺昭向来是酒也饮得，诗也做得，据说还弹得一手好琴。

最重要的是爱美人。

他在这时来到这美女如云的织雨楼，也并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