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沉白玉空，草荡黑水泷。

沈韫书脚踏水阶而行，从高处一步步来到了付守政身旁。

即便短时间内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付守政的心境已经非常不稳，但他还是惊叹于沈韫书的容貌，更何况对方未着衣衫，身上仅有几片细长的水草裹在一起，这让付守政更加移不开视线。

“端阳，这是为兄给你找的嫂嫂，想必你已经认识了吧？”楚清明看向付守政，两双一模一样的眸子对视着。

“嗯嗯，当然认识。”付守政收回了视线，目光躲闪的回答道。

“既然如此，反正咱们的爹娘早已魂归西天，尸骨都找不到残存的，作为我唯一的亲人，端阳，就让你来做我们成亲的见证人如何？”

水草缠住沈韫书的双臂，将之带到了楚清明的面前。

而沈韫书的神情不悲不喜，像是对此早有所料一般，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付守政挠了挠头，心中仔细一想，他好像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那端阳便在此恭喜兄长了！只是不知……这地方如此昏暗，不见天日，兄长是否能去岸上，挑个风水宝地，再举行这拜堂成亲之礼呢？”

楚清明嘴角一勾，水草立刻缠死了付守政的身体。

“想骗我上去？”他将付守政拉到自己身旁，附在其耳边轻笑道。

付守政顿时遍体生寒，如坠冰窟，仿佛灵魂都在颤抖。

他不过是想着，如果在岸边儿举行成亲之礼，自己兴许会有逃离的机会，却没想到楚清明居然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乎，他连忙辩解道：

“兄长何出此言？端阳并未怀有此意！”

“呵，那倒成我过激了，还要为兄给你赔个不是？”楚清明阴阳怪气的说道。

付守政哪敢答应，连忙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不不，非兄长之过，实是端阳疏忽，没能考虑到兄长的想法。”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楚清明这才满意地将之放开，随后又以水草相互交错，编织出了一些桌椅和牌位之类的东西。

处于中心位置的那块水草牌位上，还有着黑鱼撕咬，在上边儿刻出来两行字。

“楚清明之父”

“楚清明之母”

牌位上刻着这样歪歪扭扭的字迹，却没有爹娘准确的名字。

下一刻，付守政被水草拉到了牌位边的草藤椅上坐下。

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楚清明随意操控，自己却不能有分毫异动。

紧接着，楚清明在水中飘到了沈韫书的身旁，然后自然而然地拉起来那双柔荑。

“夫人，你的爹娘怕是也已经不在了，你看需要给他们也立个牌，让他们来见证你我二人的成亲之礼吗？”楚清明对沈韫书笑道。

“全凭夫君的意愿。”沈韫书微微躬身，颔首道。

“虽然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是夫人的爹娘，那还是立一块吧。”楚清明满脸和煦的笑容，嘴上却没说着什么好话。

语罢，水草立刻在他们后方编织出了另一张桌子，以及一块牌位，并有黑鱼以相同的方式刻字。

“沈韫书之父──沈渎”

“沈韫书之母──宋溪”

楚清明拉着沈韫书走到那两块牌位面前，然后以手做杯，掬了一捧水，直接往牌位上泼去，便权当敬过了茶。

一块墨绿色的水草片盖在了沈韫书的头上，便被楚清明视为了婚礼中的红盖头。

下一刻，楚清明将沈韫书背在背上，黑鱼在他们头顶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团，打起了一把黑色的“婚伞”。

虽然他们身处水中，婚伞没有一丁点儿作用，但仪式上还是要正规。

只不过，正常来说新娘还应该拿一筐米，新郎走的时候，她需要往路边撒米，来敬过路的鬼神。

付守政虽然不太懂这些，但前世还算经历过几场别人的婚礼，稍微懂那么一点。

就在他都以为楚清明要漏过这个环节时，对方却做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楚清明一招手，黑鱼纷纷飞来，然后就这么开始了一场诡异的自相残杀。

蟹钳与鱼嘴不断撕开着同类的躯体，周围的水域又一次被染得猩红。

在它们相互撕咬结束后，又有一群黑鱼游了过来。

这些黑鱼以最快的速度吞食掉了同类的躯体，唯独遗留了一样东西。

无数颗森白色的鱼卵在水中飘荡，水草立刻缠绕其上，又自行编织为了一个手提篮子，将所有的鱼卵都装在了里边儿。

而后，手提篮子迅速被送到了沈韫书手中，从头到尾，这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沈韫书开始用手抓起篮子中的鱼卵，然后一把一把地往两边撒去。

“啧～”

“嘻嘻～”

“咦咦咦～”

“喂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