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下面的少年。几个月不见，他身材更加壮实匀称了。皇上想起了少年的父亲，他们父子俩长得可真像。可惜他父亲老来得子，现今也该有六七十岁了吧？年轻时候的容貌已经不复存在，鹤发鸡皮，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

宴席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切都很顺利。吃了几巡酒，皇上突然说道：“这个宴席大家都知道，是为了朕的将军办的庆功宴。将军在外征战，常年不得回家，颇为辛苦。朕想着快过年了，召你回来，和家里人过个团圆年。老将军年事已高，敌国又刚刚败于你手，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来的了。你也少在外面，在他老人家跟前尽尽孝吧。”

少年站起身，对着皇上行了一礼：“臣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戍守边疆的战士都有自己的家、有父母妻儿。如果大家都回家团聚，那有谁去戍边杀敌呢？臣只是一介武夫，其他的不敢说，但，必与所有士兵同进退！”

皇上眼神跳了跳：“那，你的意思是要回军中喽？”

少年又深施一礼：“臣多谢皇上体恤，此次回来，会在京中过完年，年后便回军中。如今虽然国泰民安，但敌国一有机会就蠢蠢欲动，不得不防。”

皇上坐在龙椅上，露出一副莫测的表情，俯视着台阶下面深揖而立的少年：“哦？你的意思是，军中无你，便毫无战斗力了？”

少年一愣：“不，臣回京之时，交代由陈璜、刘宪二人共同协助，可暂时无事。但军不可一日无将……”

“既然无事，你便多留几天。”皇上打断了他的话，少年急急地辩解：“可是万一敌国来了大军……”

“那就叫他们去！”皇帝不耐地加重了语气：“你不是刚刚大败了敌国，还和他们签了合约？他们短时间内，是不敢来的。”

少年悄悄抬眼，觑了高高在上的皇上一眼，心想皇上今天是什么意思？为何总是处处要和他作对的样子？究竟是想……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低头俯首：“臣遵旨。”

皇上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坐下吧，菜都凉了。”

这顿饭吃得是食不知味。散席后，官员们各怀心思，也没了席前的热络劲，各自告辞归家。

少年刚要走，皇帝身边常伺候的宦官悄悄来到他身边：“将军慢走，皇上请你去后殿，有要紧事相商。”

少年跟着到了后殿，屋内燃着甜腻的熏香，呛得少年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缓了一阵以后，少年来到斜倚在榻上的皇上案前，深施一礼：“臣方才失仪，皇上见笑了。”

“有什么可见笑的？”皇上拨了拨桌上的一堆奏章：“朕方才看你在席上，和各位大臣相谈甚欢啊？都谈了什么啊？和朕说说？”

“啊，这……其实也没什么。”说到这，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少年将军突然腼腆了起来，红着脸挠了挠后脖子，侧着头说：“只不过是他们说臣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嗯……想为臣说一门亲事罢了。”

“亲事？”皇上拿着奏章的手指收紧了一下，不过面上依旧漫不经心地问着：“有哪家心仪的姑娘吗？说出来，朕为你们赐婚。”

“没……没有！皇上您就别开臣的玩笑了，臣常年征战在外，京城里的人都不认识几个，哪来的什么心仪的姑娘！”少年红了脸，此刻倒像是个真的情窦未开的少年。

真有趣。皇上心里想着，嘴上又问道：“那就是没有喽？”

少年又是一副窘迫的表情：“这里没有……”

皇上嗅到了某种危险的讯号。她坐起身子，盯着少年看：“在别处有？”

“没有没有！”少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皇上您就别拿臣取笑了，这里没有，军中都是男人，那里就更没有了！”

皇上手指放松了一些，拿着奏章笑道：“谁说没有？军中不是还有营妓么？难道你没去过？没见过？”

少年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拼命摇着头摆着手，慌慌张张地为自己辩解：“没有没有！我不去那里的！就是那天被拉着去了一次，但是我啥都没做啊！喝了一杯酒我就装作醉倒，吐了一身，就跑回来了！！”

“哦？还有这种事？”皇上嗤笑了一声：“谁拉你去的？”

“嗨，都是军中那些兄弟，逗我取乐的。”少年傻乎乎地笑着：“那些女人都是苦命的，兄弟们也很少欺负她们，她们还会给我们洗衣服做饭呢。有个叫青儿的，蒸的馒头和包子可好吃了，兄弟们都喜欢她，不光不欺负她，还会给她带点女人喜欢的脂粉什么的。”

“哦，她漂亮吗？”皇上低头，边看奏章边问。少年没有注意到皇上神色的变化，依旧傻乎乎地笑着：“还行吧，弟兄们都说她好看，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丑。”

皇上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少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我不想让她再当营妓，但是我不喜欢她。我觉得她太可怜了，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因为父亲贪污，就……”

“那你是觉得朕太严苛了，是吗？”皇上不咸不淡的声音飘了过